“犹豫什么?最后一日了,朕陪你去看看。”顺王竟强硬拉着他走了。
那时,阿竹早已回房睡去。
四下漆黑,寂静的桃花林里,有一个突兀阴森的小坟包,落满了花瓣。
同样落满花瓣的,还有一个酒醉的人,痴痴地跪着看那座坟,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凄冷的风从竹林一路吹进沈园,发出好似鬼哭般的呼啸,也扬起了凌樾长长的白发。
不过数月,他的头发竟已全白了。
不知看了多久,谁也没有出声。
直到凌樾拔出一把匕首,划在自己满是刀痕的手臂上,任由血流进桃花树根,而凌樾面上竟是轻松的神情,一贯皱紧的眉头都松开了,好像只有疼痛才能让他舒缓,才能让他的悔恨愧疚稍微有些释放……
“如此,你也不愿见他吗?”顺王问。
沈颜的红指甲穿透了掌心,但他流不出血,语气平静道。
“他已经在放下了。”
重建沈园,立坟祭拜,人生漫漫百年,凌樾很快就会忘记他。
忘记他曾是一个刽子手,亲手放手烧死最爱的人;忘记他曾经是一个负心人,狂妄自大辜负了一腔真心。
不是每一段真情都要终成眷属,当两个人背上生与死的负担,沉重到只剩下愧疚忏悔的时候,除了放手别无选择。
他已经死了。
人死如灯灭,往事随风逝。
何必在拖累一个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