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在桃花林下,亲手画了一幅像。
阿竹远远地在一旁长颈鹿似得伸着脖子偷看。
令父皇魂牵梦萦的人长什么样子呢?他想起学堂里的仕女图,一般都是美目盼兮,巧笑嫣然,可能在扑蝴蝶,可能在荡秋千,又或者是灯火阑珊,那人回眸浅笑……
阿竹构思了八百种美人图,却没想到凌樾第一笔画得是“眼睛”。
一双千娇百媚的桃花眼。
明明那样漂亮,却教人看得心里酸酸沉沉的,好想流泪。
凌樾也顿住了笔。
他已经完全想不清楚,沈颜笑得的时候了。
沈颜是娇花,也是野草。
少年丧母,被拐卖入春风楼,与国师虚与委蛇,与宾客推杯换盏,被灌了迷药也当是被狗咬了口,从不自怨自艾。
他像野草一样生机勃勃的活着,即便为保清白存了死志,也整日笑嘻嘻和个没事人似的。
可自从遇见了自己,笑得就越来越少了,恣意张扬都被锁了起来,只剩下眉间永远似有若无的哀伤。
凌樾没办法顺利地画完这副画,每隔几分钟,就要去京中走一走,看看集市上忙碌的身影,听听喧哗吵闹的吆喝声,学学旁人都是怎么平静充实的活着。
待久了便感觉自己也融入了其中,被人潮推着走,不用思考,行尸走肉……
休沐只有两日,阿竹已经离开了沈园,再回来时,凌樾才堪堪将那幅画像添上最后一笔。
他偷瞄隔得很远,看不真切,依稀见凌樾兔毫勾线笔上沾了红色的朱砂,点在那人眉心,是很小很小的一个点。
和神仙哥哥那枚眉心痣有点像,他悄无声息的凑近,然后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