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那样钟情一个人。
如何要他接受,他的委屈,牺牲,痛苦,死亡,都不过是一场不值得的笑话。
七月半的夜里,晚风凄厉似鬼哭。
沈颜推开门扉,风把殿中九千九百九十九盏长明灯被吹得四处摇曳,凌樾跪在正中间的蒲团上,虔诚地双手合十。
一只手完好无损,另一只手如黑炭一般,隐约露出水泡和血水。
那是晨时,沈颜不愿见凌樾,故意燃起的招魂幡伤的。
一直没放手吗?
妄图赎罪?
可当初让他烈火焚身,死无葬身之地的人,不也是这个道貌岸然的九五至尊吗?
“关门,灯要灭了。”凌樾开口。
“是。”他把进来拿起火折子,把微弱的灯续了续。
凌樾也站了起来,走到他对面,用火把烛芯点得更亮。
凌樾说:“长明灯一燃,三日不能断。”
他应道:“是。”
凌樾见他知晓,转身去了屏风内侧的蒲团上跪着。
共处一室让沈颜很是不好受。
听见凌樾的呼吸声难受,看见他的背影浑身会发疼,尤其是尾指,沈颜下意识摩挲,好似又断一回般。
他没办法,只能守灯转移注意力,一守便是两个时辰。
他觉得有些眼花缭乱,从悠悠烛火中抬起头来,看向凌樾的方向。
正好对上凌樾一双墨如深渊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