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了眼,拿着手串的手用力压在心口上,圆溜溜的金刚菩提咯得胸骨生疼,却不见他手上松半点的劲儿,反而是如释重负般地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韩二爷维持这样的姿势好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将手串套在腕子上,手掌压着地面慢慢地爬了起来。
他捡起二毛他们的扔下的工兵铲,搓起老贺的灰,将它放到那个二毛他们亲手挖好的坑里,又一铲一铲地将坑填平。
整个过程韩二爷都没有叫任何人,都是他自己完成的。
他做的很慢,也很郑重,就好像是多么珍重与老贺之间的兄弟情一样,旁人看了定会唏嘘同情。
不过,了解韩二爷的都知道,他之所以会这样做,不过是因为伙计动手出过岔子,第二遍不敢再用伙计动手了,自己动手心里才会踏实。
韩二爷这边埋好了老贺,大壮也等到了大熊苏醒。
他看着大熊睁开双眼,虚弱地对着他笑,胡子下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个模糊的音节。
大壮激动地捞起大熊用力抱住,硕大的脑袋埋在大熊的颈窝里,忍了一晚上的眼泪噼里啪啦地流了大熊一脖子。
大熊也是鬼门关里走一遭,正是感情脆弱的时候,被大壮这么一哭,也跟着呜呜哭了起来。
大壮他记得疯道士的警告,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生怕吵醒了那疯子。
可大熊不知道啊,声音也不压着。起先还是很小的呜呜声,渐渐就成了火车鸣笛般的呜呜声,吓得大壮打了个激灵,忙去捂大熊的嘴。
可是一切都晚了,距离他们不过半米的帐篷响起了“吱嗝”的拉链的声音。
黄绿色的帐篷裂开了一条缝隙,露出了疯道士那张瘦削,棱角分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