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永福犹豫了一下,接过老伴递来的旱烟,吧嗒吧嗒抽了两口,没有表态。
田媒婆与柳媒婆交换了一个眼神:“咱们坐下来商量商量嘛,彩礼钱都好说,关键是姑娘真不错,又都相中了向北,要不你们先相看相看再说,行不行?”
梁银珍显然也有些意动,轻声开口:“北啊,要不咱先看看?”
向永福从屋檐下扯了两串干红辣椒塞到媒婆手里,客气地说道:“咱们家向北当家,麻烦你们跑这一趟,向北说不找,那就不着急,请回吧。”
等媒婆离开,向永福叹了一口气。
“北啊,你今年十月满二十六,同村常贵、常春兄弟俩家,小时候经常和你打架的两小子,现在他们的娃娃都能打酱油了。我们年纪大了,你就真不想成家吗?”
梁银珍也劝儿子:“你要是喜欢文化人,刚才媒婆说的老师不是很好吗?你可不能当了点官就迷了眼,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回到家中的向北明显很放松,坐在竹椅上,靠着椅背伸长腿,一副慵懒模样,浅浅一笑:“妈,我心里有数。”
向永福是个勤快憨厚人,平时除了吃口旱烟,没什么爱好。秀峰山土地贫瘠,就适合种玉米、土豆,还有……烟叶,他抽的旱烟就是自家种的。
听到儿子说心里有数,向永福憨憨一笑:“有数就好,有数就好。你十六岁当兵,这么多年不在家,我和你妈白天晚上都揪着心咧。现在回了家,天天能看到你,满足了……”
听向永福说到这个,梁银珍的眼圈便红了,撩起围裙擦拭眼角的泪水:“我和你爸每天提心吊胆,就怕你打仗出点什么事。人活着就好,活着就好,结不结婚、生不生子,妈不强求。”
向北听到父母半点不勉强自己,双手交叠置于脑后,抬头看着屋顶那一片亮瓦。傍晚阳光透过这一片明瓦投射进来,映出橙色光芒,仿佛陶南风那一双眼睛,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