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风雪里,他那双宛如冰魄凝成的极淡苍瞳,在怀中荧灯的映照下,亦有烁光飘摇。
它和风雪一起飘啊飘的,划过面庞,坠落进雪地里。
柳不花这才发现,原来他们清晨打开祠堂大门时所看见的,那宛如水波涟漪,一圈圈泛起澜痕荡漾在男人眼中的,从来就是不是什么烛光。
“小干妈……”
柳不花怔诧地问:“你是……哭了吗?”
“……我有什么错?”
男人喉结滚动,不答只问。
他嗓音干涩低哑,是一种在痛苦和折磨中才能发出的腔调。
柳不花刚想告诉他谁都会哭,哭一下当然不会有错,沈秋戟却在这时也到了后院里,柳不花以为他当真找到了能使天降刀雨的奇门秘法,赶紧去拦沈秋戟。
谁知沈秋戟只是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他哭了?我来瞧瞧。”
而步九照压根没理他们俩,他双手合拢,将谢印雪留给他的那枚小小氚灯攥紧在掌中,贴近心口惨笑:“我最初……”
“真的只是想……”
——想追寻一抹温暖的天光而已。
长雪洲那么冷,终年风厉霜飞,天凝地闭,每年只有夏至一日能够见到煦阳。
无人为他挡朔风,无人为他遮寒雪。
他便求着、盼着、巴望着去碰一碰那道明暖炽烈的天光,寻它来为自己御寒,到底有什么错?
他在长雪洲想了一万年,在镇锁千秋图里想三千年,在明月崖中想到夜穷日尽,也都想不出他有究竟什么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