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接到解忘寻死讯通知电话的那天,沈怀慎就是这么哭的,他连夜赶过去,不眠不休送她走完最后一程。
后来,尚未改名,还叫做“沈秋霖”的谢印雪被检查出患有神经母细胞瘤高危第四期时,他又这么哭了一回。
直至今日,谢印雪都分不清他们一家三人中,到底是谁要更不幸一些。
他亦不知晓,他这六亲无缘,刑亲克友的孤星命格,究竟是始于拜入玄门的那一刻,还是始于他降生的那一天。
谢印雪有时会觉得应当是后者。
他跟在沈秋霖、沈怀慎和陈玉清三人身后走出病房。
而病房外不是医院的走廊,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沈秋霖、沈怀慎和陈玉清三人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快,谢印雪也加快脚步,却怎么都追不上他们。
他形单影只,踽踽独行,路途中岁月光阴又不知过去多久。
谢印雪眼前灰雾渐浓,身后却忽然传来陈玉清的轻声叹息:“山高水长,总会有再相遇的一天。”
沈怀慎一夕苍老的嗓音紧随其后:“不必再相逢了。”
谢印雪骤然停步转身,却如照镜一般,看见的依旧是空旷寂寥的茫茫长路。
陈玉清的声音换了方位,归于前方,自谢印雪耳后发问:“阿霖,你看见,你身后可有人?”
谢印雪没有回头,他望着后方来时的路,张唇音色涩哑道:“师父,我看见我身后无人。”
陈玉清又叹:“既无人,你便是领了‘孤’命,自此孤星入命,至死孑然一身。”
“故往后,你便不能再叫‘沈秋霖’了。”
“师父,那我该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