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挑肉似的,他上下将她看了一遍。“是长大了,亭亭玉立,我见你的第一面还畏畏缩缩的,个头还不到我胸口。”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那双惊惶失措的澄澈大眼,骨碌碌地像不解人事的小小鹿儿,好奇却又胆小,只敢躲在姨母身后偷看他,他一个眼神看过去又赶紧躲起来,煞是有趣。
不过在落水之后似乎有些变了,譬如现在。
以往的她见着有外男肯定会惊声尖叫,抱着头往床上一躲,被褥拉得高高地裹住整个身子,露出水灵灵的双眸与他对视,要哭不哭的抖着唇,叫他赶紧走,不许吓她。
而此时她只是微微变了脸,镇定的像只是发现大耗子的小姑娘,虽然害怕却冷静沉着,想着法子要把耗子赶出去。
这不是他认识的陆青瑄,至少非十三岁的她。
但她又是她,他最后一次见到她时的调度有方,俨然已是历经一番风霜的明艳小妇人……
眼神一黯的蒋三闲轻轻一晃脑,晃去两个重叠的身影,虽是同一人,却又有些许的差别。
十三岁的她,和二十三岁的她。
“别逗了,三闲表哥,我这会儿也不高,伸长脖子仅到你肩膀,你这几年长得很快,一下子就窜高个子,修长如竹。”她已经不记得他俩初相见的样子,恍若隔世。
呵!不就是上辈子的事,她死时正是二十五岁生辰的前一日,所有人都遗忘了她,却不知是谁在她枕畔放了一支小金钗,做工不是很好,镶了一朵小金花,钗身刻着流云。
那时的她已没多少气力了,但仍很珍惜地握在手中,想着若有下辈子她绝不再听大姊的话,嫁入表面风光其实根子已烂到底的庆国公府。
只是她也料想不到下辈子没来,眼睛一闭却回到尚未进京前,刚长开的脸还有点稚嫩,却难掩日后的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