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村已经有所准备。
严肃端正的波波达斯医生,穿着考究整齐的白色大褂,在雪白灯光的照应下,搭配着病房,显得很合适,又很刺目。
出人意外,他的日语很是流畅,字正腔圆,并没有所谓端正国度遗留的腔调:
“幸村君,你的监护人包括你的教练,一开始的意愿都是任何治疗方案首先考虑不刺激的保守治疗。”
幸村沉吟了片刻,缓缓道:“你来找我,说明讨论出来的保守治疗方案,可能会违背我的意愿。”
波波达斯感叹他的敏锐:“…因为目前情势已经不如之前的乐观,而你是真正的病人,你需要了解整个过程。”
“你的症状还很轻微,我们希望保守治疗方案能够起作用。”
“如果不能呢…”
“…如果不能,会采取不那么保守的治疗方案。”
“如果结果还不如人意,最坏的打算是你需要去美国接受一场能彻底治好你疾病的手术,但那边有很成功的病例和手术胜率…”
对方离去后,幸村翻阅了医生留下来的所谓成功案例和手术胜率,而往往能作为成功案例和胜率摆放在台面上,像微末希望那样进行争先报道的,结果可想而知…
……
他走到窗边,拉开百叶窗,稀碎的阳光从缝隙里泄露出来,玻璃窗映着他精致苍白的容颜,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发现那股隐埋在灵魂深处的冰冷,带着一丝熟悉又陌生的颤栗,并没有借着阳光消失,反而借机爬上了他的五胀六腑…
他原本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最坏结果,和某些人与其在遇到挫折的时候抱怨命运不公平的人不同,他宁愿去向它宣战,因为人世间的一切不是由它主宰的…
但最坏的结果真正落到实处,又瞬间抽走他身上所有力气,让他如坠冰原之境,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即将身坠一场永远醒不来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