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以前他总舍不得买,顶天了也是等到兼职发工资,才去扣扣搜搜称几个,还跟个宝贝似的,分给段从一多半。

现在都有儿子了,也没见他多买过几次。

段从无奈地折回去,给言树苗又拿了两盒草莓。

今天到家不算晚,刚过九点,段从打开家门,言树苗“噔噔噔”地从客厅跑出来,手里还攥着根画笔,没进玄关就喊:“爸爸!”

拐过来一看是段从,他眨眨眼,重新改口:“段叔叔!”

“就你自己?”段从把水果递给他,边脱外套边问,“你爸爸呢?”

“谢谢叔叔。我画画呢,爸爸出去了。”

袋子有些重,言树苗试着拎拎,怕弄洒,就蹲下来隔着袋子瞅瞅。

爸爸不在,他有些不好意思,笑得很腼腆:“哇,罐头。”

段从把东西拎到厨房,洗洗手拧开一瓶,倒在小碗里给小孩儿吃。

看见言树苗铺在沙发上的画本,他随手翻开,简单夸了两句:“愿意的话给你报个兴趣班,前阵子忙忘了。”

“兴趣班好贵的。”言树苗认真舀着黄桃,摇摇头,“以后我长大挣钱了再报,给爸爸和叔叔也报一个。”

段从失笑,正常人家的小孩儿都把兴趣班当洪水猛兽,也就言树苗被言惊蛰穷养得这么懵懂,还把上课当成好东西。

刮刮言树苗的小脸,他又问:“你爸爸去买东西了?”

言惊蛰没什么社交,更别提娱乐,下了班基本就不出门,除非家里缺东西,临时去买提抽纸买瓶醋。

“唔是的。爸爸,沏……”

言树苗嘴里裹着一大块黄桃,将腮帮子顶出一个小鼓包,张嘴说话直要往外掉,赶紧用手挡着嘴吸溜一下。

“爸爸去过生日了。”

段从翻阅画本的手指一停,言树苗咽下黄桃,满足地当啷起小腿:“好甜呀。”

言惊蛰的生日当然不可能在腊月,这事儿还得从宁望的一条未接来电说起。

宁望的微信消息天天不断,言惊蛰从一开始连话题都接不准到逐渐习惯,觉得宁望应该是把他当成了一个能自动回复的人工智能,闲着没事儿干就来唠两句,打发时间。

闲暇时言惊蛰都是看到就回,上班他还是得好好上,看学生的时候不会随便掏手机,调成震动塞口袋里。

宁望也无所谓,自己说自己的。

有时候半天班上完,言惊蛰手机里能有十几条宁望的消息,全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的废话。

今天下午他明显感觉,手机比平时震动的次数少了很多,中间好像连着震了两下,当时他在给一个二年级的小孩讲题,也没在意。

下班了打开一看,今天宁望只给他发了两句话——

宁望:今天我生日

宁望:请你吃饭,来不来

那段长一点儿的震动在两条消息后面,隔了一个多小时,响两秒就挂了,之后宁望就一个字都没再发。

言惊蛰心里一梗,点开宁望的头像,看到他半小时前发了条朋友圈:一张没开灯的客厅照片,孤零零黑漆漆,什么配字都没有。

过了三十岁的人,其实早就不在乎生日了。

尤其对言惊蛰而言,一切世人狂欢的节日,在窘迫的生活面前,只不过是日历上一张张记录时间流逝的数字。

但他一直记得,在他还对生日有所期待的时候,是怎么在言瘸子毫无规律的拳打脚踢下,与那个逼仄昏暗的小厨房里,一次次落空到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