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岭因为自己的联想而骤然发冷,他没有注意到此刻飘在机甲附近的透明触须,只是压抑着声音说道:“前面好像有两条岔路,陆忻先生,我们该往那边走?”
陆忻此刻也在盯着山洞里的画面。
他当然也看清了石壁上面密密麻麻的嘴,他本以为自己应该花点时间来安抚众人,但令人意外的是,苒星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的要好得多,只是片刻的僵硬过后,他们竟然又拥有了行动能力。
心里面感慨着苒星人的怪异特质,陆忻没有浪费时间,在感知片刻后继续说道:“左边。”
阿岭连忙应声,沟通着队员们继续往前。
这条通道对置身其中的人内心冲撞极为强烈,压抑扭曲的感觉遍布周身,但不论是阿岭还是他的队友们,大家彼此沉默着往前,没有任何人有退缩的心思。
这支队伍在通道中前进许久,渐渐地石壁和地面变得越来越柔软,下方的地面上不知道什么时候积上了一滩粘稠的淡黄色粘液,腥臭的气息越来越浓,在不知走了多久以后,通道的最深处突然传来了一道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咀嚼骨肉的声音,一下一下,在空寂的通道里刺激着众人的耳膜。
与此同时,不知道是否是受到了刺激,石壁上的无数张嘴巴随着声音传来,也开始张合着发出生涩又诡异的呢喃。
数万道声音重叠交错,那些呢喃汇合成无法想象的嗡鸣,逐渐遮盖了所有的声音。
阿岭顿时慌乱,准备要在通讯中询问陆忻后续的计划,然而层叠的呢喃遮盖了所有的声响,阿岭用最大的声音喊出来,却发现就连自己都听不清楚自己的声音。
当然,他也瞬间意识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陆忻回答了他,他也根本听不到对方的声音。
接下来要怎么做?他们该如何对付这声音?
阿岭慌乱刹那,瞬间没有了主意。
而就在这时候,地面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原本坚实的土地在这时候竟然自下方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竟似乎要把他们吞噬其中。
阿岭下意识地在这瞬间要命令众人变回飞行器形态,然而当他开口之后,他才发现根本没人能听到他的指令。
这支队伍最重要的就是指令,没办法服从指令,所有的变化和拼凑步骤都会出大问题。
所以在变故发生之际,整台机甲就骤然散架,有的人变成了飞行器部件,有的仍然维持着机甲零件,还有的甚至直接变成了鸟或者别的生物,就这么四散开来。
在这样的场景下阿岭毫无办法,他徒劳地呼喊着命令,却没办法让任何人听见自己的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半数人跌落进下方深渊,而他自己也在危急中向下坠去。
身体一阵剧痛,阿岭发现自己似乎被利齿咬住身体,正被朝着深渊下方拖拽而去。
难道只能走到这个地方?他们想尽了办法,别说阻止一切,竟然就连接近大祭司都做不到?
阿岭脑海里瞬间闪过了无数念头,而就在这绝望关头,他突然注意到自己的身边闪过了一道隐约的流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他面前晃动,紧接着朝这边冲了过来。
在这瞬间,阿岭几乎认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了,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并不是虚假的幻象,因为他清楚地感受到有某个东西用力圈住他的身体,把他从利齿中救了下来。
身体被无形又显得温柔的力量缓缓托起,一直到被送回重新变得平整的地面之后,阿岭才重新变回人类模样,接着他迅速回头,看向那救下自己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根怪异的白色触须,那是种泛着透明的莹白,那触须看起来略微细长,顶端撑开一颗深紫色的眼球,正用深幽的目光注视着他。
感受到那瞳孔中无法言说的压迫性力量,阿岭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这瞬间竟然有种被虚空注视的感觉。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应该是被这东西所救,阿岭此刻已经被死亡的恐惧侵蚀全身。
他对着这救下了自己的触须,张嘴犹豫许久,才不太利索地开口道:“你……您是什么人?是大祭司身边的那位吗?”
这时候周围的呢喃声已经渐渐小了,阿岭注意到周围地上还躺着其他许多苒星人,他们似乎都是被眼前的触须所救下的。
身上的耳机里传来刺耳的声音,刚才的状况似乎弄坏了讯号接收器,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听见陆忻的指挥了。
现在他们溃不成军,唯一能够倚仗的,似乎就只有面前这怪异的触须了。
阿岭再次看向触须,正要开口说话,却发现触须突然眨了下紫色的眼瞳,接着晃悠一下须尖往右边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