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陆忻则比其他人更加心细, 在等待到达目的地的过程中, 他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根据我们前面的猜测,每个苒星人出生时所携带的本能记忆, 应该是可以被大祭司动手脚的,所以他想让你们有什么认知,你们就应该有什么样的认知。”
这话他是对着阿岭说的, 见阿岭疑惑地朝自己看来,陆忻继续道:“按道理来说, 大祭司应该不会让你们知道他的计划, 可是他却在你们的脑海里留下了他经常去的地方这个记忆……他怎么可能会有这种疏忽?”
听着陆忻的分析,阿岭满脸疑惑不解。
倒是计鸣曜迅速给出了反应:“你是想说, 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陆忻点头,仔细思考着, 最终自己给出了解答:“我想他这么做,只能是因为他在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 他先在苒星人们的脑海中留下这颗‘记忆种子’,以后等到计划真正开始, 苒星人们也不会对此产生太多怀疑和抵触。”
也就是说,这个计划会牵动到许多苒星人。
他们的对话至此停了下来,阿岭没有听明白陆忻的意思,但在这个时候,他已经透过飞行器的窗户,看到了下方的景象,他于是飞快来到窗边,两手趴在玻璃上激动喊道:“到了到了!这里就是我说的,大祭司经常去的地方……”
不过他的话只说到这里,就禁不住停了下来,因为随着飞行器逐渐靠近,他也真正看清了山脊后方的景象。
在郁郁葱葱的山峰后方,那个地方原本或许也是和周围相同的山峦树林,然而此时此刻,这地方却已经变成了一道深深的巨坑。
一道狭长却深到看不见底的深渊无声无息地横亘在三人的面前,它就像是一道锋利的刀痕,从地面直直剖入森林的心脏,在这颗星球上落下一道难以抹平的巨大伤口。
因为身在飞行器内,而飞行器又是正从高空俯视着这道深渊,所以此时此刻的阿岭等人,能够更加清晰和直观地看到这道深渊究竟有多么巨大,下方的深堑又有多么幽冷。视线无法触及它的底部,机器也无法测量它的深度,而从它的内部似乎正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森冷。
阿岭的脸色瞬间变了,他两手覆在玻璃上,努力想要贴近看清楚那东西:“怎么可能,那是……在我出生自带的记忆里,这里应该是一片树林,可是……”
他话说不下去,计鸣曜则帮他说道:“从它周围的痕迹来看,它应该是在这两天内刚出现的,你没有印象也很正常,不过这两天我们都在苒星上面,如果有什么动静,我们应该都能发现才对,除非它是被某种特殊力量瞬间制造出来的东西。”
阿岭怔了一下:“特殊力量?”
计鸣曜点头:“比如说有什么东西吞噬了这部分的地面。”
阿岭仍然愣着没能反应过来,他下意识地回过头,盯着那片深渊半晌没能出声,他忍不住去思考计鸣曜刚才提到的可能性。
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才能够悄无声息地吞噬掉这么大的一片土地?到底有多夸张的怪物,才能做到这种事情?
计鸣曜没有继续说下去,事实上他在看到这片区域的瞬间,就不自觉地想到了异兽。
这似乎是特级异兽留下的痕迹,不过这种事情不用对阿岭解释,因为要对生在苒星的阿岭解释异兽的概念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计鸣曜不喜欢麻烦。
想到这里,计鸣曜回头看向陆忻,想知道他关于这里的猜测。
这一路下来他已经习惯了和陆忻之间的对话,陆忻的反应总是很快,分析十分精准,仿佛对任何事都有着相当准确的直觉。
然而这次,计鸣曜回头看去,才发现陆忻竟然在盯着深渊发呆。
计鸣曜不禁蹙眉,这实在不像是陆忻该有的反应。
没有人知道,陆忻现在看着下方的那道深渊,心里想的却是更加遥远的事情。
早在在阿岭和计鸣曜的目光落在深渊上面之前,陆忻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这种察觉并不是因为外面的景象,而是因为弥漫在空气中的某种气息。
大概是因为自身已经与异兽融合同化的关系,陆忻对于异兽的气息,总是比其他人要感觉灵敏许多,所以在飞行器还没有到达深渊上方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那异常庞大又相当危险的气息。
而更加令他心情复杂的是,在感受到那道气息的同时,他还感受到了另一道异常熟悉的气息。
那是他的弟弟,现在的联邦第四军团长周乐叙的气息。
陆忻之所以会踏上这座星球,最开始就只是为了寻找周乐叙,而后来这里莫名地发生了许多事情,周乐叙的行踪也始终没有线索,所以陆忻才不得不在这颗星球上为其他事情而奔波起来。
没有想到,最终在陆忻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他感觉到了周乐叙的气息。
他的气息为什么会和那道极度危险的强大气息混合在一起?
他究竟要做什么?他到底变成了个什么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