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杨随也只是宽慰她们说:“珍重。”
父亲一夜白头,母亲眼睛不大好了,浪荡子也只得收敛自己的玩性,担起了一家的责。
此时的庭院死寂沉沉,纵使天光划破也不能挽回些什么。
杨随歪身于靠椅上,昏昏睡了过去。
离未化了人形,给他轻轻披上薄被,但一时不想离开,便圈过他胸膛,将下巴搁到他肩膀。
挨挨,蹭蹭。
短暂的休息过后,便是漫长而又未知的旅途。
倒是写写画画又成了生计,离未不知是该庆幸杨随足够多才多艺还是什么。而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小少爷,也不得不做起了除吟诗作对外其他的粗活。
砍柴烧火,洒扫庭院,再出门卖画,换得铜钱数枚碎银几两,精打细算地花销,竭力为父母省出治病求药的钱。
离未每每陪着杨随出门卖画,烈日当头,风里雪里,数年如一日。
他稍稍能帮杨随些小忙,例如在人买画时施点儿魅术,迷惑人家多给杨随些钱财。
但有时杨随也是个死脑筋,认为自己的画儿不值那个价钱,便坚决不收;有时杨随又见谁有眼缘,拿画便送,分文不取,气得离未龇牙咧嘴地跺脚,倒也不能拿这落难少爷怎么样。
披星戴月,忍饥受冻,锦衣玉食的少爷也被磨成糙人一个,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但仍旧徐如清风,好似眼前万般难事都不放在心间。
再抬眸勾唇一笑,向熟识的店家讨得三两杯浊酒,却不醉也不狂也,少年时期的放浪形骸全全被锁进骨子里,只留一点潇洒浩然气,让年迈的父母安心,也让那脊梁不弯不折。
这样的杨随,离未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