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如果他能说话,应该还是会软下声音安慰赵全两句。
好友相见不相识,故友便成忘年交,而这忘年交也没能守住,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离未想告诉这位耄耋老者,说少年的病逝是天意,要怪就怪这个天,怪不得其他人。
最后倒是老者开了口,缓声道:“节哀。”
离未仰了头,这四下没其他人,老者确实是说给他听的。
“嗷。”于是离未应了声。
老者这些天安慰了好些人,少年的父母亲,少年的姐妹兄弟,很多很多不能节哀的人。
但离未不存在什么节哀不节哀的,再过一阵,他就又会见到杨随。
该节哀的是赵全,可看赵全这样子,怕也是很快要进入轮回转世。
到时他就会忘记他认识的两个杨随,闲逸也好,适安也好,还有林二小姐、戴白玉长命锁肉乎乎的衡儿,他这一世所有舍得舍不得的人。
要是有缘分,或许他某天某个黄昏招猫逗了狗,被追着满街跑时,那黑眼白肤的少年仍在巷口接应。
二人踩着余晖、迎着傍晚充斥草木清香的风,边嬉笑边奔跑,将犬吠和人语都远远抛在身后,无所畏惧无所顾虑,是肆意潇洒的少年时。
但更可能是纵使擦肩而不相识,就像这一世的杨随端端站在他面前,他也只能道一句,神似故人。
离未不知自己是否幸运,好歹不管杨随如何轮回辗转,他还是会一眼认出他。
从风雪山神庙,第一眼对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