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至少暂时没办法接受男人。
……其实不仅是男人,他连女孩子都接受不了。他没办法在心平气和地与另一个人亲昵地肢体接触,任何过界的爱意,都会让他想起前几天不堪回首的经历……
宋时清纠结逃避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只钻进小窝里埋着头的社恐小猫。
外面的人只觉得可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进退两难。
心底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此时轻轻挠了挠宋时清。
其实……谢司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对吧。
你刚才在路上还和他手牵手呢。
你要是真把谢司珩放在了“所有人”的范围里,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靠近的?
在那座满是恶鬼的宅院里,你被谢司珩捂住嘴压进怀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丁点不同于以往的心思?
一点都没有吗?
宋时清眼睫颤了颤。
他无意识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某一刻,疼痛突然将他的神志从纠结中拉出来。
宋时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关处站了半晌,腿都有点僵了。
正对着他的那面镜子里,映着他神情懵懵懂懂心事沉沉的样子。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阵热意涌上来,宋时清闭眼,强行清空脑海中杂乱的念头,快速按开整个房间的所有灯光,朝里面走去了。
正对着他的镜子诚实地映出了他离开的身影……
和一只……重新滑落回地上的,没了下半身的恶鬼。
它跟着宋时清进了房间,爬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窃笑低语,将宋时清心底不敢示人的念头出来。
它不知道宋时清在想什么,但显然,他的心绪乱了。
只要活人开始胡思乱想,它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它拖着已经弯折到背上的头,从门口的衣柜下爬出来,一点一点地朝着宋时清所在的位置靠近。
谢司珩和宋时清之前在住院楼的时候,就买好了新的内外衣物。托医院的护工洗干净烘干了,此时正好能换。
宋时清将装着干净衣服的塑料袋拆开,拿出其中的一套,朝浴室走去。
小县城即使发展的还不错,连锁酒店中的设施也比宋时清以前住的那些粗糙了不少。
浴室里面挂毛巾的钩子都坏了,只留下了三个空和架子印,瓷砖上空空荡荡,宋时清拿着毛巾,迟疑了一下,挂在了外面的把手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朝下地放在了外面的台子上。
透明的手机壳下,是一张用朱砂画好的黄色符纸。
——顾青白天单独给他的。
那位年轻但向来从容的玄学大家在听完宋时清的描述以后,站在他床边沉吟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了这张折成三角形的不知名符纸。
“你的八字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出生的时候医院搞错了。”顾青似是在自言自语,“我看不清你被那只恶鬼缠身的缘由,这符你先拿着,万一再碰上那些东西,它能救你一命。”
说完,顾青又补了一句,“而且它有异动我也能感受到,会及时去找你的。”
这也是宋时清今晚能放心一个人住的原因。
但宋时清并没有看见,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密密实实地封在了那张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