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颜退了两步将小瓷瓶藏在身后,结结巴巴道:“不、不用了,我取来回房间用吧。”

李世才也没勉强,便道:“那明公子先请吧,老奴等下就送去。”

“嗯,谢谢。”

明颜步履匆匆,进了房间就做贼般将药罐藏在枕头下,哪怕屋内低温也降不下他脸颊的滚烫。

他坐在塌上抚着胸口,过快的心跳让他有种要窒息的错觉,明颜深呼了几口气方才缓过些,他倒杯凉茶饮下,微微凉的茶水激的他有些不适,也顺带着清醒了些。

明颜指节攥的发白,不断的回想云羽寒贴在他耳边那寥寥轻语,魔咒般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他此番来渝国确实存着私心,他想见想见大渝威名赫赫的常胜将军,更想见见儿时那个将他护在臂弯的孩童。

见见让他魂牵梦萦的云羽寒,二人曾几度在梦中相见,可明颜从未看清他的模样,就像隔着层雾气似的,即便他再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眼前人,每次醒来眼前都是云羽寒的背影。

他梦见了许多次,许多许多次,云羽寒便是明颜这些年来的心病,或许说出去没人信,儿时匆匆一面哪至于他这般挂记着,但明颜就是心心念念了十几年。

明颜也不作他想,想着来到这能见着他,能与他说上几句话,明颜便知足了,他又拿出那枚锦囊细细端详着,可现在事情好像变得不一样了。

简单喝了口清粥明颜就去书房整理册子,来到这也有月余,对于这里的一切他也算习惯,除了那日陪云羽寒去军营他再没出过颐和宫的门,整日徘徊在云羽寒的寝殿,云羽寒的书房——

云羽寒的床。

明颜擦拭杯盏的手一顿,嘴角不自觉挂着抹笑,那笑淡的,就像春日里微不可闻的一缕微风,恰好吹进了云羽寒的眸间。

踏进屋子就被云羽寒撞见这惑人一幕,明颜惊的杯盏都摔在地上,黑釉盏先是落在案桌的边缘,继而再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三四瓣,明颜吓得后退几步,刚蹲下想要将那些碎片捡起却被疾步而来的云羽寒拦下。

“别伤着。”

云羽寒温热的手掌握着明颜纤瘦的手腕,轻轻用力便将他拽了起来,“这些事交给下人就行。”

说罢冲门外道:“来人!”

李世才忙掀开帘子,一个仆人躬身进来,跪在地上利落的将碎片拾起,云羽寒就扯着明颜的手站在一侧,待人退出去明颜似乎还没回过神,云羽寒侧头看他,“怎么了?”

明颜一瞬不瞬地看他,而后将手抽出来,连气息都乱了,“王、王爷。”

云羽寒扯了扯领口,明颜忙将大氅接在手里,逃也似的走去屏风后,云羽寒靠在椅子上等了良久都不见人出来,他轻笑,“挂个狐裘需要这样久吗?”

话音刚落,明颜自屏风后缓缓走出,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见明颜低眉顺目的站着不敢上前,云羽寒屈着手指敲敲桌子,“茶呢?”

明颜忙回身去后殿寻了个崭新的茶盏,用茶水烫了烫,倒了些已经煮好的金骏眉,“王爷,茶。”

云羽寒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接过茶抿了一口,他不禁皱眉,今日的茶可是有些烫了。

见云羽寒拿起了奏疏,明颜走到案桌旁为他研磨,从前云羽寒只是闷声批注,屋内除了二人交叠着得呼吸声再无其他声响,今日也不知怎么了,话是越发的多了。

“早膳吃什么了?”

明颜低声道:“清粥,咸菜。”

云羽寒抬眼,“吃得惯吗?”

“吃得惯。”

“......”

明颜看似淡然,可轻颤着的手指已经暴露了他不安畏怯的内心,云羽寒的狼毫笔停在半空,定定的看他,明颜被看的浑身不自在,耳尖都在发烫。

云羽寒讪笑了两声,扯着明颜的腰封将他拽过来,明颜手中的墨锭还滴着墨水,他怕这汁水散的多处都是,也未大幅度挣扎,他仓皇的看向云羽寒,“王爷、这——”

云羽寒一手揽着他的腰,另只手将他手中的墨锭放回原处,见那粉白的指尖沾染几滴墨水,云羽寒拿过案桌上的手帕为他擦擦,“怎么这么不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