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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脏,是她的。
幺幺眨了眨眼。
四下都是神魔之心归位时的闪耀光芒,让人的眼前都变得有些模糊。
但重焱的神色非常认真。
那银白色的光芒落在他深邃的五官上好像也变得温和,半明半暗地映照着他的眉眼,竟多了几分缱绻意味。
这一刻忽然就不像小魔头——而是一个,过于英俊的男人。
充满爆炸的男性荷尔蒙。
幺幺摸了摸脸,感觉有点发烫。
怎、怎么回事。
大家都是小朋友,她不做色批好多年!都好久没有看重焱的腹肌了!
明明早知道重焱就是非常非常好看的,怎么她还是心脏砰砰?一定是被他的心脏影响到了。
不过幺幺可以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这一路走来,幺幺几乎没有和他分开。现在他们已经并肩拿回了眼睛,拿回了心脏,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不为人知的二万年光阴。
——她对重焱来说当然是非常特别、非常值得依赖的啦!
就像重焱对她而言一样。
幺幺脸红红地笑起来,颊边浮起一个涡。
“好哦。”幺幺眼睛弯弯,小声说,“那请问‘我的心脏’现在是什么感觉?”
重焱不熟练地提了提唇角。
然后抬手摸了摸,“…不知道。”
有一些不属于他的情绪,但至少心脏没有记忆,他不需要承载其他人的痕迹。
更多的,是一种越发强烈的感觉。
他的心脏,此刻在那颗被冰封的心脏旁边稳定地、热烈地跳动。重焱知道,这颗找回来的心脏蕴藏的是他的…天生魔性。
比悲悯的神性更强大,更无边,更难以自控…更容易失控的力量。
但重焱看着眼底干净清澈的幺幺,他知道,只要在她身边,冒出的骨刺会慢慢收回,沸腾的情绪会找到归属。
他抿抿唇,尾翼难耐地冒出了尖,圈在她的身后。
那看起来既像保护,又像一个拥抱,带着兽类的原始性。
心脏带回的力量感,对他而言并不稀奇。
让他在意的是那种更加强烈的…想要贴近,想要触碰,想要融化的感觉。
想要更多。
想要他甚至不明白是什么的…更多。
重焱略带焦躁地闭了闭眼。
“轰隆——”
这时,被幺幺戳碎了禁制的九重深梯开始从头顶坍塌了一块,以此开始,整座地宫都开始了震动坍塌。
——当神魔的心脏彻底归位,整座帝陵也就失去了赖以为基石的神力。
万千生魂身上啃噬回的金光在他们的灵魂中一点点消融。
当帝陵坍塌,神力消散,他们也终于能离开这座巨大的牢笼,逐一进入轮回,重新迎接四季。
当“神像”溃败,真正的功德才开始浮现。
幺幺看着那些曾经狰狞绝望的脸上露出了解脱,心中也跟着轻快了一些。
她伸出手,冲他们挥了挥。
…
“不好!”
“这里要塌了!”
“别管那些东西了!”
巨大的石块开始从头顶砸进水里。
大黑蛇的尾巴差点被砸到,他嗷地一下赶紧挪开。
“我不能再增加伤疤了!啊啊啊!”
他的尾巴!他美丽的尾巴要变得和白毛一样了!
寂戎挥剑砍碎了几块掉落的巨石,看了看他们,“走。”
“剑圣呢?!剑圣怎么找不到了!”
“还有那金龙——”
金龙已经被成千上万的生魂吞噬成渣。
礼苍彦也已经被啃烂,在生魂的断臂残肢中找不到完整的躯体。
寂戎看了看此时乱成一锅的帝陵,心中知道出去之后很难善了。
在四方灵洲,君都是力压在所有域界和宗门之上的。
礼苍彦既然有这样的身世和背景,君都也一直以来力保他,那闹到今日这种地步,绝对不是谈和能解决的。
不过长留的立场从来不变。
家人,才是最重要的。
从礼苍彦打算割幺幺的血给自己用开始,长留和他,就是敌人。
“砰!”
“轰隆——”
九重深梯彻底坍塌,那些记载着金龙神迹的壁画也全部碎成了渣滓,就像那功德塑成的金身一样,到头来,一场空。
“小心!”
随着深梯塌陷,地宫的整个穹顶都崩裂了。
那穹顶如果坠落下来,就相当于一座山压了下来,整个地宫中的人都得死。
可他们刚刚是从深梯进来的,现在深梯已经塌了,只能从刚才那些修士来的地方离开。可是现在地宫之内兵荒马乱,那些修士有的救人有的找路,方才的入口好像塌方了几处,一时竟像是要被围困在这里。
有人开始绝望:“我们不会被埋在这里吧!”
眼看足足几个校场那么大的山体开始震动下陷,所有人都陷入惊慌。
寂戎一剑横出,对身后的重焱道:“你带着幺幺破一条路出去。”
重焱安静地看着他。
大黑蛇问:“那我呢?!”
寂戎冷静地说:“你顶一顶。”
大黑蛇:“为什么!!”
人家因为一夜暴涨二万岁就不是小朋友了吗?!
大黑蛇化出可怜兮兮的巨大蛇尾。
眼看那穹顶就要成片落下,地宫塌陷,开始有人扑通扑通地跳下河,以求能不被压死。
然而就在这时,银白色的光芒横空而出。
高大的男人一手负在身后,另一只向上翻起。
然后,就那样轻描淡写地,托住了整个穹顶。
他银白色的长发下眉目平淡,完全没有用力的样子,却一只手扛起了整座深山。
神、上古神魔的力量……
找回了心脏之后的上古神魔,他的力量更加恐怖了!
这绝不是人间修士能抗衡的了!
一众人等习惯性地想要讨伐他、批判他,可是刚喊出一个字音就忽然意识到——可他托着穹顶,是救了他们啊?!
就像那次在东海之极,当无边地火即将燃起,那踏平一切的冰焰。
他们,竟然又被救了?!
所有人的表情陷入一种尴尬中。
既需要他的力量被拯救。又忌惮他的力量太强大。
然而。
重焱并不在意那些人。
只不过是在这地底有他需要保护的人。
重焱回头看了看幺幺,又看了看他的同伴。
“可以走了。”
几人竟然瞬间意识到了他说的“走”是怎么做。
寂戎:“等等”
问虞:“对,还有件事要做!”
他们已经发现了——只要重焱对那个剑圣出手、整个人就会变烂。
所以寂戎和大黑蛇亲自掠过去,扒拉出礼苍彦瞳孔涣散支离破碎的身体,先补了几刀,然后——
给他埋了。
一人一蛇十分默契地把周围修士扫开,然后用刚才掉落的巨石给他压了个碎石墓。
“走好。”
“好好死吧。”
幺幺远远看着,不禁笑了起来,想起自己也干过埋男主这事。
一人一蛇拍拍手走回来,“好了。”
重焱看了他们一眼,唇角又似乎提了一下。
然后他的手掌缓缓往上抬——
那穹顶、那承载着整座山的基底,就那样被他一点点抬了起来,整座大山都在他神力的掌控之下,甚至没有一块碎石能掉下来。
整个地底被埋的竟只有礼苍彦一个人。
而所有人的目光由复杂,变得迟疑,最后统一变得目瞪口呆。
比上古神魔一手托举高山更震惊的是——
轰隆一声巨响,他把山给掀了。
……上古神魔的强大,已经超越了一切物种。
重焱收回手,牵起幺幺的手腕。
“走吧。”
天光乍现,外边的明亮与地宫的幽暗不同。
外边阵列着君都的兵马,原本阵仗极大,是来为剑圣助阵扬名、以及严惩擅闯君都禁地之人。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山会倒,地会塌,严密的阵型瞬间就乱了套。
“大胆!”
“擅闯禁地,还胆敢私毁灵山!”
为首一人骑在高大灵马上,挥开飞散的尘土,目光威严地看着他们。
其实他们已知答案,如今北境长留侵犯君都威严已是事实,两域必起纷争,只不过还要在喊一喊话,震慑一下他们。
长留孤军奋战,且早已式微多年,根本无力对抗富庶强大的君都!
“证据确凿,不容辩驳。尔等唯有落枷随我入君都,向主君谢罪,才能逃过惩戒!”
在四方灵洲,君都因为占有最高灵脉资源,它的地位一呼百应。
没有人敢和灵洲作对。
然而人群最前,重焱牵着幺幺,神色松散平常。
那是一种在绝对力量下的从容。
寂戎同样抱着胳膊,心中盘算着整个北境的力量。
北境苦寒,的确并不富庶,各宗发展各不相同,战斗力强的只有几个武器宗。
四方灵洲中,东海向来与君都交好,西边则是悟极宗的地界,他们把礼苍彦打成这个吊样,悟极宗自然也不会放过他们。
情况,的确不乐观。
黑蛇在重焱后边左看右看,他对人类世界的局势并不了解,他只有一个朴素的警觉:完蛋了!怎么白毛变强之后魅力也跟着增强了?!
刚才在底下的时候他肯定也很积极地帮白毛找回心脏,但是他不希望他美过自己啊!那小珍珠岂不是更喜欢他了!
问虞的竞争意识陡增,脑袋转一圈,终于看到了他的派头——
他原地化身黑色巨蛇,果然,刚刚感到的东海人立刻跪了一地。
“深海之神!”
“深海之神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