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这个时间都看你盯着手机,”胡乱用毛巾擦擦头发,皮肤黝黑的男生走出浴室,大咧咧凑过来,“……小说?你还有这兴趣?”
不动声色地躲了下,坐在桌前的少年道:“作者,我很喜欢。”
正是霍野。
肤色上,半个多月的军训似乎没给他带来什么特别明显的变化,个子倒更高了些,露出的小臂也能隐隐瞧出结实却不夸张的线条。
这让同寝的室友没少感慨:全都晒掉了几层皮,怎么人家能白回来,他们就不行。
“难得啊,从你嘴里听到喜欢,”军训,最能迅速拉近一个集体的距离,另一个瘫在床上、戴着眼镜的男生调侃,又哀嚎,“三天,居然还有三天,我这骨头都要散架了。”
黑皮大哥也爬上自己的床,“往好处想,三天之后就是假期。”
“幸亏我家住市里,我要让我妈做一桌大餐,”有气无力,眼镜男生弱弱,“抢食堂真是门学问。”
而他,尚未得真谛。
放假。
退出小说APP的霍野眸色微动,点进微信列表里被置顶、却许久没联系的聊天框。
最后一次对话,还是他刚在学校安顿好的时候,报道那天又晒又热,人也多,父母和盛航都在,他便没舍得叫对方来。
未成想,紧接着就是军训。
试图更了解青年的霍野亦通过校内网搜索发现,对方被Q大退学的事实。
霍野很难用言语去形容自己那一瞬的情绪。
他当然没有失望,更没有所谓的学历歧视,他只是想起,自己在青年面前一次次提及Q大,报考、录取、报道,一次又一次。
以青年的性格,能主动陪自己去拿录取通知,便足以证明对方是真心实意替他高兴,可汹涌的愧疚依旧淹没了霍野。
他忽然开始庆幸,报道那天,自己没有把青年叫来,无数次点进微信,偏偏迟疑地瞻前顾后,不知该聊些什么。
同居的那一个月,青年有没有短短几个瞬间,曾经真切讨厌过自己?
毕竟他是如此不识情趣。
患得患失的滋味叫人难捱,霍野盯着青年刚到B市时发来的地址,再联想到最后一位室友昨天中暑晕倒、被父母打电话关心、要求去医院检查的场景,蓦地,心底冒出个堪称卑劣的主意。
三天后。
军训结束。
隔天恰好是周六,家在本地的眼镜男早早拖着近乎报废的四肢和他们挥手拜拜,黑皮大哥则生龙活虎,张罗着去吃烧烤,再唱K,明早睡到自然醒。
霍野却道了歉,“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个地方急着要去。”
黑皮大哥讶异,“你家也住本地?”
话已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这位系草室友嗓子哑得厉害,整个人蔫蔫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像是生了病。
昨天瞧着还好好的。
“霍野家在H城,自我介绍你都忘了?”担忧地,最后一位刚生过病的室友问,“是去医院吗?我们陪你?”
霍野摇摇头,“……去朋友家。”
“他会照顾我的。”
“那还磨蹭啥,赶紧出校门,我们帮你拦车,”与粗犷的外表大相径庭,男妈妈似的,黑皮大哥从床上一跃而起,“这天都快黑了,手机带了吗?能找到路不?还清醒?”
霍野一一肯定,又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