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谨行嗤笑了一声,在小姑娘愤怒的瞪视下在顾安安的身边蹲下来。
他也没说话,不知道从哪儿招来一个小包。然后掏出一支铅笔,拿转笔刀慢条斯理地转了点木屑下来。
顾安安默默地看着他这些奇怪的举动,正准备对他发表一些狂言,就看到他拿着顾安安刚才费劲巴拉地转半天的木棍。用一个绳子套住其中一根削尖了头子的木棍。对准了木
屑扎在那些木头屑累积的小洞里,轻轻一拽。然后那些木屑就冒起了烟。
反复了两三下,烟被海风一吹,直接起了火。
“!!!!”哦豁!神了!!
顾安安的一张嘴张得老大,震惊加崇拜地看向他:“谢谨行你当过野人吗?业务这么熟练?”
谢谨行:“………再胡说八道,今晚你一个人睡这。我回去酒店睡。”
顾安安立马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腰。笑死,他要是走了,这黑漆麻乌的海边小帐篷谁敢睡啊!
给她一万个胆子她也不敢睡啊!!
夜晚的星空一眼无垠,那种网图壁纸才有的效果,抬头就是。
海浪被风吹着上岸,一浪跌过一浪,有种温柔母亲唱着摇篮曲哄孩子沉眠。谢谨行直到揽着小姑娘躺帐篷里纯睡觉,才有种自己脑子被吃掉的好笑。
在今天这件事发生之前,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放着酒店柔软的大床不睡。陪一个头脑发昏的小姑娘大晚上跑海岛沙滩旁边的小树林里搭帐篷睡觉。
虽然有病,但挺新鲜的。
至少在睡着之前,感觉还不算太差。
但两人没想到,晚上有台风这种完全不考虑会发生的事情,真的被秦嘉树那张乌鸦嘴给说中了。不仅刮台风,还伴随有暴雨。
凌晨三点钟,两人在滴滴答答的狂风暴雨中惊醒。
谢谨行认命地背着睡迷糊的顾安安,顶着大雨往酒店跑,真的是人生从未体会过的狼狈。
顾安安也没反应过来,她睡梦中还在感慨谁这么贴心,给她整了一出白噪音助眠。一睁眼就感觉那个风和那个雨,就像那个大耳刮子,噼里啪啦地甩在她的脸上。
“醒了?”谢谨行的嗓音透过雨幕,听得并不清晰。
这时候要是还不醒,她不是顾安安,她是猪了。
噗地吐出一口雨水,顾安安摸了一把脸上的刘海:“……怎么真的下雨了?台风吗?天气变得这么快的吗?怎么回事!”
比起被吵醒的起床气,更多的是懵。
“嗯,台风。”
雨很大,冲刷的人睁不开眼。顾安安抱着谢谨行的脖子,湿润的雨水沾湿了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很难受。比起听到谢谨行说了什么,心跳声更大。
她趴在谢谨行肩膀上超他喊:“我们为什么不在帐篷里躲雨到明天早上?”
“然后再在太平洋里当一回鲁滨逊?”
顾安安‘哦’了一声回头,他们的帐篷已经被风吹得原地拔起,连跑带跳地飞出二里地。
哦,飞了啊。
顾安安噎了一下:“有我们俩当秤砣压住,也会飞走吗?”
“你喊它啊,喊它看它回不回来。”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阴阳怪气,谢谨行你无不无聊啊!”顾安安真服了他。
谢谨行笑了一声,单手反倒身后去拖了拖她的臀,另一只手还在给人发消息。感觉到小姑娘湿润的呼吸
扑在脖子四周,谢谨行扭过头。
黑暗中,这人一双眼睛亮得跟夜行动物似的。
顾安安默默地嘟了嘟嘴,又俯下身抱住了他脖子,将脸埋进了他的脖子里。
“秦嘉树说话也太准了吧……他该不会是个乌鸦嘴吧!”
温热润湿的脸贴在皮肤上,细腻又绵软。谢谨行稍微调整了下姿势继续前行。
谢谨行也怀疑这家伙有点乌鸦嘴在身上的。明明天气预报没有播报台风,但现在就是有了。明明绳索绑得很牢固,但一觉醒来四个角的钉子都被风拔了。不过好在他们露营的海滩离酒店并不算太远。虽然又是风又是雨的走路困难,谢谨行背上还背了个人。
本来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点玄妙的缘分在,这个时间点,他们竟然还在电梯里跟人撞上。
聂茴披散着头发,一看就是趁着梁程理洗澡溜出来。
这位女士身上石楠花的气息已经冲破雨幕,重的像是被雄性生物打了超强的标签。强烈到另一个同样脾气很大的雄性生物不适地拧起了眉头。
谢谨行揽着顾安安往身边拨了拨,对于聂茴警惕的目光视而不见。
聂茴透过擦拭得一尘不染能够照见人脸的电梯墙,跟被谢谨行夹在咯吱窝的顾安安四目相对了。
顾安安上半身被谢谨行卡在了身侧,脑袋搭在他胸前,下半边身体藏在了他的身后。像一只被老母鸡护在翅膀下的小鸡仔,干巴巴地朝聂茴咧了咧嘴角。
那一脸蠢萌的样子,让本来心情紧绷的聂茴忍不住莞尔一笑。
说实在的,跟梁程理一起长大,聂茴对谢谨行的了解也不算少。如果说梁程理是坏心眼的混世魔王,谢谨行只会比他更难搞。这两人凑到一起,天都能翻掉。
在聂茴的记忆里,谢谨行把所有凑上来的人都当空气的。现在那位对谁都不放眼里的谢家小少爷,跟狗盯着骨头似的看着一个小姑娘。
就,还蛮好笑的。
怕谢谨行觉得她冒犯,聂茴没敢多看。
两方人擦肩而过,谢谨行把她当空气的态度,让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谢谨行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谁都漠视,这样正好。
聂茴在梁程理身上吃够了苦头,太苦了,苦得她爱情都不想要了。
认识梁程理整整三十年,从出生就跟他认识了。据她爸说,当初她生下来还被抱到老首长面前,给老首长看过。可以说,聂茴整个青春懵懂时期喜欢的人就是他,为了梁程理当了二十多年的小尾巴。现在好不容易摆脱一切。再次遇到这个人,她的心中无波无澜。
孩子也很好,这样很好,她不想再回到过去。
冲出酒店的那一瞬,聂茴想,她以后不会再来这个地方。
顾安安回头看了眼身影隐没在黑暗中的人,张了张嘴,刚想说外面刮台风下大雨。但刚才心里一个停顿就忘了,导致现在话没说出口。
想
想,她抬头瞪了一眼谢谨行:“都怪你,我给忘了说外面下雨了。”
谢谨行莫名其妙:“她没长耳朵?”
顾安安又瞪了他一眼。
“?”
“你俩就是蛇鼠一窝。”顾安安啧了啧,一脸痛心疾首,“跟梁程理一起混的人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老话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俩根本就一路人。”
“……不兴连坐这一套。”
“哼。”
……
露营很不错,但下次顾安安不想露了。
帐篷里睡觉确实挺白噪音的,但大半夜睡觉的地方被台风卷走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顾安安被谢谨行拎进浴室,站在花洒下面的时候。终于感受到了连.坐别人的报应。
本来夜深人静,无人的海滩,双人帐篷,和一望无际的星空。
顾安安是非常想来一波野外play的。但是在她把勤勤恳恳点着了篝火,准备给她表演一波煮火锅的海螺少爷给哄进了帐篷。把人家的衬衫都给扯下来了,发现没有戴子孙嗝屁袋。然后被迫终止了他们激情澎湃的蓄意已久野战。
顾安安将某人压在了冰凉的瓷砖上,任由花洒将本就湿透的衣服冲刷得更湿润。
两件加一起不到两百块的衣服确实有点太薄了。被水一冲就彻底的黏在了皮肤上。顾安安里面的浅色肩带透过布料透出来,有种又纯又野的氛围。
谢谨行半仰着头任由她乱咬他,最后警告:“东西在外面没拿,别捣乱。”
顾安安才不管他,想学电视里强行采花的采花贼那样撕拉一下把衣服给撕碎。
但这个布料还挺有弹性的。扯了几下,除了变形没碎,愣是把谢谨行给逗笑了。他的呼吸又乱成一层乱麻,手还得扶着她的后腰别撞到了浴缸。谢谨行眼眸一点一点暗沉,声带也随着呼吸一点一点紧绷:“安安,别一不高兴就作弄我,到时候你又要生气。”
“我没生气,被你说的我好像一个生气包。”顾安安有点不高兴,“我脾气很好的好吧?”
“对,脾气很好,就是对我脾气不好。”
谢谨行这一刻突然有点不满酒店服务人员物品的摆放位置。这个浴室就应该也布置一些成人用品。现在把身上的人拨开,出去拿东西再进来,就有点太浪费气氛。
“窝里横。”谢谨行指责她。
顾安安不承认,她这是审时度势。好吧,她也没有很明显,就一点点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