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源?
身为江悯然的司机,老赵跟着江悯然久了,自然也是知道这个人的,也知道自家小少爷最讨厌最烦的人就是这个了。
并且不止是他们两个人私底下不对付,甚至魏家和江家也不怎么对付,小少爷不是最烦他了吗?怎么会梦到他呢?
不久之前在车上也是,老赵当时正在专心致志的开车,突然听到后排的江悯然喊了一声:“……魏长源呢?”
老赵以为小少爷在询问自己,也刚好魏家那个小子据说前几l天刚回国来着,于是回复着:“他啊?最近似乎没什么消息,也没怎么出来走动,怎么了吗?”
他喊了两声没应,一扭头才发现小少爷压根没在和他讲话,正闭着眼睛睡着呢。
“哎……”
老赵没有在房间待太久,放下药后,便轻手轻脚的关门离开了,并没发现睡梦中的江悯然眼角悄然滑落一滴透明的眼泪。
上辈子的江悯然出车祸后成了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前期有很多人来看他。
例如那些迫切想拿他做新闻头条的记者啊,那些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对家就不用说了,那些被抛弃因爱生恨的前床伴啊,
曾经的朋友们,曾经的情人、曾经几l面之缘的露水姻缘,包括家里人,各种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看过他。
当时外头关于他的各种真真假假的黑料满天飞,从中能看到不少公关团队下场的痕迹,他爹刚撤一个,立刻上三个更爆的。
为了大局,江启生当然选择了放弃这颗炸弹,反正他外面又不是没有自己血脉的私生子,领一个回来也不算什么。
这不代表江启生不爱这个儿子,他以前对江悯然还是挺好的,那次的决定也纯粹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他需要舍小保大。
作为一个毁容又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废人,江悯然那段时间的心情糟糕透顶…
那些或怜悯或嘲笑的眼神,让他感觉到了灵魂被灼烧的煎熬。
病床前的人来来走走,他也因为身体的原因整日昏昏欲睡,愈发像一个植物人。
直到某一天,
病房里来了一个很安静的访客。
起初他还以为是祁飞呢。
祁飞就经常来看江悯然,非常矛盾,说他不喜欢吧,他偶尔也会和他说说话,说喜欢吧,又能伙同其他人坑江悯然。
但那个人和祁飞不同,他在床边站了很久很久,不同于其他来访者的怜悯同情,诧异心痛,嫌弃嘲笑,他表现得非常非常安静。
他没讲话,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安静的在床边站了很久,
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医院里住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知道某天感觉浑身轻松,在一阵混乱中彻底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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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时,脑子里多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声音,说什么已经死了,而江悯然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是手术失败?
不知道,只知道在一片漆黑里,江悯然隐约感觉自己手背的位置有一阵轻微的触碰,像一阵轻风吹过,像有谁拉手,更像…有谁在亲吻他。
“然然,我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我等下就来陪你………”
“我…我爱你…”
从层层叠叠的梦境醒来后,江悯然望着头顶的天花板,感受着手背处传来的余温,一时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是做梦太真实了吗?他坐起身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总觉得上面还有一点点残留的余温。
——但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啊。
江悯然睡前特意看过时间,当时差不多是十点半的样子,醒来后也第一时间看了看钟表,这一觉睡了就半个多小时吗?
这么短吗?还是因为做梦的关系,他总感觉好像睡了五六个小时一样。
“砰砰砰…”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之后,门口进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对方正是今天婚宴的主角程兴。
他自然的走到床边,亲昵的靠在江悯然胸口,两只胳膊勾着就要凑上来亲吻他。
“江哥,好想你啊…”
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会叫江悯然江总,但只有他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近乎撒娇的叫江哥。
要是以前,江悯然说不定会逗两句,那时的却因为心里装着事儿,也没功夫回应他,满脑子都是刚才手背上的异样,于是直截了当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来我房间了?”
对方一愣:“没有啊,刚才我一直在前面忙着婚礼的事儿…怎么了吗?”
“没什么…”
江悯然摇摇头。总不能说我感觉到他睡着的时候有人来过房间亲他吧?
其实上辈子自从出车祸以后,江悯然的身体各方面神经受伤,经常出现幻听,也不确定最后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甚至都不确定后来魏长源来照顾自己的那些事是不是真的,万一只是大脑在受到刺激以后虚构幻想出来的呢?
这事听上去就非常匪夷所思,不像是真实发生的事,而江悯然那时又压根没看清过脸,只听过几l句声音而已…
“江哥,想什么呢…”
被身旁男人拉回思绪的江悯然低头看了看忙活的程兴,随口问道,“没什么,你们婚礼已经结束了吗?宣誓环节也结束了?”
“恩,结束了。”他看起来不是很想说这个话题,声音含含糊糊的,“我是提前溜出来的,您最近怎么样啊?”
一听这话,明白对方潜在台词的江悯然也很上道的递了一个台阶:“我啊,还行吧,你呢?”
江悯然对待情人非常
()大方,一般哪怕对方不提,也会在事后给予对方一点好处,更别说对方有如此暗示的了。
“我最近遇到一点点事……”
另一位新郎进来时,江悯然正半靠在床边,一只手拿着手机划百无聊赖的拉着屏幕,另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轻摩挲着程兴的脑袋。
高立辉看着自己的新婚伴侣,面上闪过一丝丝厌恶,连名带姓的叫着他的名字,“程兴,你们那边的亲戚叫你出去一下…”
“知道了…”程兴不情不愿的起身,擦肩而过时,很不屑的白了男人一眼,故意半张着嘴让他看了看,这动作明摆着就是炫耀。
而被他白眼的男人脸色看起来更加糟糕了,无声骂了一句什么,很快也走到江悯然身边。
面对这个好久不见的男人,高立辉的表情柔和下来,继续着刚才他的新婚伴侣做的事儿。
那副画面还真有意思,一对刚刚还在婚礼上念宣誓词,说无论疾病健康,无论贫穷富裕都要相伴到老的新婚伴侣现在却为了一个男人这样。
真是……太有意思了。
想到这,江悯然非常想笑,但他还是忍住了。他的老毛病也开始犯了,他打开手机相机,对着新郎的脸,一边拍着,一边问:“不介意我拍个照吧?”
假如是程兴的话,估计就会很开心的答应了,高立辉的性格稍微内敛些,沉默几l秒后,点了点头,同意了拍摄。
江悯然的思绪发散的想着,记得上次见他俩似乎还是好几l年前的事儿吧?那时他们刚从校园里面出来,还没开始参加工作,而现在一晃,都已经工作好几l年了吧?
江悯然垂下眼皮看了一眼跟前的男人,恩,看着的确和记忆中不太一样了,身量比之前高了些,看着也更壮实了些。
“你后来怎么样了…”
江悯然难得关心的问他。
“还好…”男人还是简述他这几l年发生的事,颇有些感慨的意味,“我其实真没想到你会来,我以为以后都见不到你了呢…”
高立辉本来是个话不怎么多的,但或许是真的太久没见江悯然了,心情有一些激动,难得有些多话。
他有些感慨承认当时和江悯然分手后,他心里其实是恨了他一段时间的。
恨什么呢,恨他随心所欲,恨他捉摸不透,恨他玩心太重,但同时也不得不承认,一个家境一般,刚毕业的穷学生能有现在的事业,也是靠他的那笔巨额分手费。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给了很多。
“我那时恨你,后来又觉得该谢你…”
假如忽略他当时正在做的事,或许那幕场景真的还有一点点老友叙旧的味儿?
江悯然也没怎么听他讲的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往事,正欣赏着手机里的照片呢,突然听到高立辉用含含糊糊道:
“对了,您知道魏家那个老二吗?我听说你们关系之间不太好,但我刚才在楼道间看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