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野心勃勃恐同攻重生以后...

不过他的紧张并不像其他人的表现那么明显。裴君泽越是紧张,面部表情就越严肃。

他就这么一路绷着一张脸,一直跟着開開到了其中一个病房门口。

司谦看着他唇紧紧抿着,就知道他此刻的心思,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去吧,没事….我在这等

你。"

司谦的意思是他在外面等就行,就不进去打扰他们了,但舅舅看了他一眼:“你也进来吧,没事,就是里面味儿有点大,别嫌弃就行。"

司谦笑了,立马顺着梯子往下:“那我就打扰了。”

房间里的确有一股味儿,可能是不通风的关系,有一点霉味儿和一股说不清道不明臭味儿。

但那会儿裴君泽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看到的房间里的老人,那是一个很瘦小的小老太太,看上去比舅開更老,头发花白。

老人似乎正在收拾东西,把一些乱七八糟的衣服,还有好几个相框往箱子里塞,哺里还念叨着:“也不知道琬琬现在怎么样了…”

裴君泽一眼就看到了相框上的女人,他直觉那应该就是他妈妈,准确地说……应该是还没被拐卖之前的妈妈。

——原来她以前是这个样子啊。

裴君泽咬紧了

牙,在他的记忆中,妈妈一直都是蓬头垢面的,他甚至都不记得她具体的五官是什么样,原来……是这样啊。

相片上的女人的确和裴君泽很像,两个人都是那种第一眼美人。

女人穿着漂亮干净的白裙子,被自己的家人簇拥在中间,那天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一家人沐浴在阳光下的笑容明媚又灿烂。

可现在……裴君泽想了想记忆中的妈妈,心脏一瞬间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尖锐的疼痛一直从肺腑蔓延到手指尖。

“妈。”舅舅冲着屋里的老人喊了一声,“你快看看,看看谁来了。”

收拾东西的老人闻言转身,对舅舅视若无睹,但在看到裴君泽后,表情却一下呆滞住了,手里的相框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直接忽略了自己的儿子,径直朝着裴君泽的方向走来。

“你,你…你是…是琬琬吗?”

裴君泽感觉自己被那位老妇人抱得特别紧特别紧,对方抬起头,浑浊的眼里不停往外流泪,哺里一直叫着琬琬,一双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想去摸裴君泽的脸庞。

裴君泽当然比老人高出很多,但是为了让老人摸到自己,他不声不吭地弯下腰,保持着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

“是…是琬琬回来了吗?”

裴君泽能清楚感受到老人略粗糙的手心,甚至闭着眼睛都能感觉对方看他的眼里带着多么浓稠的怀念。

从没有那么一刻,裴君泽开始怨恨,怨恨那个死去的男人,怨恨自己,怨恨着一些说不清的东西,觉得当初的判罚实在是太轻了,他喉咙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

"琬琬,不哭了..不哭了…"

那个得了老年痴呆的老人,明明自己的头发都是乱糟糟的,胸口的衣服上还沾着饭菜的污渍,但还是温和地给裴君泽擦眼泪。

在老人发现自己越擦,裴君泽脸上眼泪越多以后,她就不再擦拭了,而是选择轻轻地抱住裴君泽,哄着这个她记忆中的小孩。

“琬琬,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哭,以后可不可能这样了..上大学了就不能和小时候一样,知道吗?"

“哎呀,你回来怎么也不提前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啊。对了你之前在学校里说就想吃我包

的饺子…"

她絮絮叨叨着,一时之间脸上竟然显露出了些许慈祥的笑意,“晚上就给你包…”

打破这场温馨见面的是疗养院的两位护士过来送药。原本还精神头看着还很正常的老人一看到穿着白大褂的护士端着药过来,立马缩在裴君泽身后。

裴君泽看她那么害怕,也让她躲着,语气温和地开口:"这是什么药啊?一定要吃吗?"

护士说当然。

“你别看她现在清醒,等会儿就不认人了。之前她不吃药,犯病了,自己跑了出去,站在马路中间差点被撞死...

裴君泽:"………

舅舅这时也过来拍了拍裴君泽的肩膀,一副早就已经习惯的样子:“先出去等一下吧。”

那位老人不认识舅舅了,看着他要拉走裴君泽,一下竟也不怕了,从裴君泽身后出来,紧紧拽着裴君泽的胳膊,把他当成了坏人。

“妈,是我。”舅舅叹了口气,看着她警惕的样子,“我是瑶玮,你又不认识吗?”

他们那个年代的人,假如第一胎是儿子的话,其实很少会生第二胎。尤其那时计划生育抓得严,怀孕的女人一旦被抓到,运气好交点罚款,更坏的是直接被引掉。

裴母为了能生下女儿,躲躲藏藏了好久。生下后自然宠得不行,哪怕那时不少重男轻女的亲戚们认为女孩子不该浪费钱读书,反正都要嫁人的,但她也还是供女儿上了大学.

女儿成绩好,又聪明,长得漂亮,从小到大不知道被多少小男生追过,假如不出那样的事,裴璃琬的人生或许是另一番光景了。

裴君泽完全可以想象到的那些,正因如此,他才无法说话,甚至完全能够理解舅舅当时看到自己的愤怒。

他那时也会想,

假如自己不存在就好了。

開舅看着经济状态不是很好,按理说他们双职工不应该如此,之前的裴君泽想过为什么,但等他看到外婆的那一刻,就什么都明白了。

包括舅開过分苍白的头发,疲条的眼神都明白了,父亲早逝,妹妹失踪,母亲又这个样子,他身上的担子并不轻.

哪怕这样,他也从没有问裴君泽索要过什么

,大抵是真的恨吧。

"…我,我………"走廊外,裴君泽几次开口,几次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里的老人刚才已经被裴君泽哄着劝着,乖乖地吃下了药,现在已经休息下了。

护士还惊讶地说以前让她吃药都要费好大的劲,她不吃还要各种骗,骗不下去就只有灌,今天倒是省事了不少。

裴君泽当时还有些不高兴,觉得怎么能这样。舅開倒是很疲惫的样子,对他说,出去说话吧。

房间里出来的裴君泽脑海里一幕幕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老人那样紧紧的抓着裴君泽的手腕,那样一声一声叫他琬琬,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被拐的女儿,紧紧的把他拉住,生怕他再次消失…

面对那张苍老的,满是泪痕的脸庞,裴君泽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

其实上辈子的裴君泽以为外公外婆都死了,居然也没自己私下去调查一下是不是真的,就仿佛在逃避…

现在真切的看到这么一个破碎的家庭,心里从一进疗养院便开始累计的愧疚到这一刻再也积压不住…

裴君泽和舅舅,还有司谦三个人在走廊,原本上一秒还好好的,也不知道裴君泽想到了什么。“你这是干嘛,快起来。”

裴君泽跪下了。

他当时的身份既是名牌大学生又是小有名气的新贵老板,他本可以不那么做,甚至很难想象到他居然会这样…

下跪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乃至传统文化里是极为严肃且沉重的动作,不少人把面子看得比天还重

的人压根难以接受,但正因如此,这远远比任何轻飘飘的言语都要来的直接和诚恳。

男人也被他的动作吓到了,赶紧就要把他扶起来,结果发现裴君泽的力气还挺大的,一时还扶不起来,只能看向一旁的司谦,让他过来帮忙。

自从进房间后,司谦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尊重裴君泽的所有决定,也知道这时的裴君泽不需要他去干涉。

但他还是忍不住为想为裴君泽说话,哪怕他知道这是他们的家事,哪怕他知道舅舅也是受害者,但他本来就是偏心君泽的:

“君泽一直都很自责,他认为一切都是他的错,可是…可是他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出生啊…你这是在迁怒他

…"

司谦后面的话还没说话,裴君泽扫了他一眼后,他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其实他有怪过舅舅的,怪開舅当初如此狠心…毕竟在裴君泽心里,父亲那边的亲人他不愿接触,自己就只剩下妈妈这边的…

有时走在街上看到拎着大包小包走亲戚的行人都会恍惚很久很久,他心里当然是怪过他的,尤其是上辈子…那会子见他发达了来攀附的人那么多,其中就是没有舅舅一家…

他那会儿是失落呢还是高兴呢?分不清了。

那会儿的裴君泽自己起来了,那一下也是情绪上头,起来后很平静地开口:“我知道我的存在是一种错误,如果我有选择的话,我也不愿意的…"

脑海中始终都是照片上那个幸福的全家福,照片上的一家四口多幸福,而现在其中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病了,剩下一个看着也疲惫不堪,假如没有他的话..

裴君泽深深吸了一口气,擦了擦脸上的还没干透的泪痕:

“我现在也不想说那些了,我只希望,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每周或者每个月过来看一下.…吗?"

裴君泽其实是想叫外婆的,他们那边都叫外婆,这边似乎是叫姥姥?但不管叫什么,他都无法笃定对方一定就接受他这样称呼,最后还是含含糊糊地带过去了。

面前的開開沉默了一会儿:“反正你也知道地方了,看你吧。”

那天的会面的结局还算友好,不知是因为看到自己母亲因裴君泽的出现而精神好了些,还是因为司谦说的那句话。

总之在回去的路上,開舅破天荒主动和裴君泽聊了几句闲话,主动问他今年多大了,问了他的生活。

裴君泽也—一回答。

知道他年纪时恍惚了一下没说话,但在知道他在鹤大读书后,罕见地夸了一句:“还不错,挺聪明的。'

裴君泽腼腆地笑笑:

“没什么…”

那天舅舅也算第一次收下了裴君泽送过去的礼品,本来还答应了一起吃晚饭的,后来中途因为学校里的事走了。

不过在离开前,舅舅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主动开口邀请裴君泽,说

下周末有空来家里吃饭,说他妻子女儿那会儿都在家,今天是因为有事…所以没在。

裴君泽笑着答好。

后来他们的确出来吃饭了。一共吃了好几次,有在外面吃的,也有在家里吃的。

记得有一次闲聊中,開舅知道裴君泽那个亲爹死得早,知道他几乎是从小一个人长大的时候,沉默了一会儿说了一句:“那你这些年…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还能怎么过,差不多就是一个人呗。裴君泽轻描淡写地说了些孤儿院里的事。

那地方可不算多么和谐,小孩子之间存在着不少明里暗里的竞争关系,裴君泽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倾斜也花了些小心机。

当然,裴君泽隐藏了一些关于自己的负面事件,只是捡着一些好听的说。包括他以前被收养过,但为什么被退养,因为他不愿意改姓,他还是想和妈妈姓的。

“我那时候一直想着,妈妈让我找到你们,所以…所以我总得找到才行,毕竟我答应了她,我不能当别人家的小孩…"

舅舅:

舅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