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黎上轻吻了下她的鼻头,往下找寻他渴望的唇:“我不会想着去安谁心,只会废了别人,让自己安心让我的家安稳。”
“我们一起。”吻上他,辛珊思真的是爱极了他这脾性。
沁风楼,菲华听说黎上拒绝了“治死”她,一点不觉意外:“武林皆知黎上最不缺的就是黄白物,他怎可能会为了两千金弃了自己好不容易累下的名声?”
一时静寂,察罕坐在桌边,粗粝的手攥着洁白的瓷杯,反复嚼着黎上说的话。废了别人,让自己安心。
菲华坐到妆奁前,深吐一气:“明日午前,我还是会去丰喜客栈求医。”
“菲华,”察罕眼神凝聚:“你说黎上、阎晴对上玉凌宫,会是何结局?”
没多想,菲华回:“我不知道谁会胜谁会输,只晓得上月黎大夫在坦州是确确实实从沁风楼讨得一万金,并且玉凌宫不但到现在都没拿出个应对的章程来,这还让咱求上人家。”
说得对。察罕端起杯,仰首饮尽杯中茶:“明日黎大夫要是给了你解药,你先别服。”见了黎上之后,他信服了。“咱们等等,我估计…”眼一阴,“玉凌宫应该是没多少日子了。”
菲华微愣后笑了:“这可是个好消息。”她不管是不是真,先乐了再说。
翌日辰时,辛珊思挽着藤篮下楼,黎上抱着十分高兴的小肥丫跟在后。
逮见他们,岳红灵忙走出柜台,看一家三口要出门的样子,心里着急面上不露:“黎大夫、阎夫人早,这两晚歇得可好?”
“挺好的。楼里安静,饭菜做的也不错。”辛珊思见外头大太阳,回头给闺女理了理帽子。
“这是要出去?”岳红灵还是没忍住。
“我头次来勐州,想出去转转。”辛珊思转脸笑问:“岳掌柜可有推荐?”
岳红灵在这生活十来年了,守的又是客栈,可以说城东的铺子哪家好哪家水深她是门清,瞄了眼黎大夫,这位不会是把她妹妹的事给忘了吧?但…不可能啊,人命关天的,昨下午她还给买了药。还是说,夜里察罕那一趟来错了?
“看您要买什么?就咱们这条街,家家在行当里都是出类拔萃。您随便进,奴家保准您心里冒不出个‘孬’字儿。您没在勐州久待过不知道,南水街的生意好做也不好做。”
辛珊思对这岳掌柜是越来越欣赏:“既如此,那我就挨家溜达了。”
“成。”不跑远就成,岳红灵玩笑:“您若逛南水街逛得不足兴,下晌奴家生意也不做了,亲领您一家去别条街走走。”
出了客栈,辛珊思就凑到黎大夫身边,小声道:“岳掌柜这是不放心您呢。”
“是不放心她妹妹。”黎上纠正。
辛珊思打起主意:“她要是能与她妹妹到咱们村来开客栈,那真的是…”都找不着词来形容。一个掌了沁风楼十余年一个管客栈管了十余年,这在现世都是高质量人才。
“现在说这些还太早,菲华能不能摆脱玉凌宫尚是个未知。”不过,他认同珊思的眼光。
“也是。”辛珊思挽上黎大夫。
黎上唇不自觉地扬起:“回去可以让陆爻算算,看咱们武林村跟她姐两有没有缘?”
“好主意。”辛珊思展颜。
菲华巳时初到的丰喜客栈,与昨日一般,戴着帷帽。
自打黎上一家跨出客栈的门槛,岳红灵的心口就紧绷着,这会见着妹妹,那绷得更是紧,迎人进门,才要领她去厢房先歇着,便见风笑下楼,脚跟一转立马上去招呼:“今天午饭厨房可不少花样,有几道奴家一看就知道您会喜欢。”
风笑下了楼梯,像是没看到菲华,不冷不热地说:“主家不在,我几人不讲究,岳掌柜随意端几样便可。”
“这哪能随意?”岳红灵让菲华稍等,跟着风笑走到柜台,拿了今日的菜单站到他边上:“今天鳝鱼不大,都小拇指粗细,但鳅鱼肥。”
风笑望着挂在墙上的几块房牌,余光瞄过左右,见没人,左手放上柜台,将握在掌心的蜡丸轻轻推向岳红灵。
见着蜡丸,岳红灵眼睫颤动了下,气都停了,动作自然地将它纳进掌。两人背对着大堂,这一幕连盯着的菲华都没瞧见分毫。
“天字一到四号还有人住着?”
“您早说呀,早说奴家就给您留着了。”岳红灵嗔怪,一手心的汗。前年,两个客人用饭时一言不合打了起来,客栈从百草堂拿的祛瘀的药丸子就是用蜜蜡包裹。
在百草堂看过病的皆知,他家凡是用蜜蜡包裹的大药丸子都是贵重药,能救命。原来,黎大夫全给安排好了。
“再续一天房。”风笑面有不悦:“晚上的汤膳还是照昨天的来。”
“行。”岳红灵转身给妹妹使了个眼色,药给了却摆出这般态度,肯定是有说头。
菲华会意,摘下帷帽上前:“风大夫…”
风笑打住她的话:“该说的昨日我家主翁已与你说明,沁风楼的银子我们不挣,也请你不要为难我们。之前在坦州我家主翁才给绯色治好病,次日天没亮沁风楼就把绯色的人头送上门。都这般了,我家主翁哪还敢再医你们沁风楼的人?”
几个堂客抬首,岳红灵作出一副为难样,看看风笑,握上菲华的手:“妹妹,我们十年的交情了,你也别叫我…不好做。”
蜡丸压在她掌心,菲华抓紧姐姐的手,凝眉垂泪望着风大夫:“能不能让我再见…”
风笑摆手,快步向楼梯。
“妹妹,今日我这忙就不招待你了,改日…咱们改日再一起喝茶。”岳红灵硬拉着菲华往外,像是生怕她惹恼自家客人一样。
两人一出客栈,堂客就说起话了。
“沁风楼的人都得了什么病啊,怎么一个两个都找上黎大夫?”
“会找上黎大夫的,都不是小病。”
“不会是花柳吧?”
“花柳那么好治吗?”
客栈外,岳红灵目送妹妹。菲华连帷帽都没戴,“失魂落魄”地往沁风楼走。沁风楼顶层,察罕正站在窗边,透过条小缝盯着街,沉着气等待。
进了沁风楼,菲华仍不敢相信消除她臂上那朵花苞的解药就在她手里握着,踏实又不踏实。回到自己屋的门口,她的心终于落定。
察罕从里拉开门,见她泪目熠熠生辉,笑一点一点地在脸上漾开,温柔地将人拉进屋。
菲华抬起紧握药丸的左手,小心翼翼地舒展开五指。躺在掌心的蜡丸圆滚滚,样子格外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