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崇州、盛冉山那片就很好,处北地但不是太北,冬里会下上好几场雪,雪大也就一尺余深。”黎上指点着地方:“还是中北部的中心地。”
“不要在坦州吗?”辛珊思仰首看他。黎上摇了摇头,咬了口频婆:“没必要,家里出事的时候我还很小,对坦州并没有多少留恋。”
好吧,那还是按照她的规划来。辛珊思目光落到崇州、盛冉山的位置,这地什么都好,就是离魔惠林不远。两口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频婆,全没留意到睡在床里的那位小人已经睁开了眼,小嘴裹了裹,没人理她,气得啊了一声。
两人一顿,看向里,异口同声道:“你不才睡吗?”
黎久久侧着头,委屈巴巴。辛珊思笑了:“这频婆太脆了。”倾身过去,摸摸尿垫子确定没尿,将小东西抱坐腿上。小东西两眼逮着被吃着只剩核的频婆,张嘴就要去舔。
黎上手拿开:“爹去给你重新削一个。”
“以后吃东西还得偷摸着来。”辛珊思低头亲了亲她的馋闺女:“你没睡足不是会闹嘴吗?今天怎么不闹了?”
呜呜囔囔,黎久久看着她爹走,眼泪珠子下来了。黎上洗了频婆,拿到她眼面前削。辛珊思还想试一试,将她斜抱:“先喝点奶垫一垫好不好?”
也行,黎久久喝两口奶,她爹的频婆一来,立马松口,叹口气欢喜地去够好吃的。
苏玉芝没让峨眉的人久等,七月三十下午便递信去了丰山客栈,收拾起行李。辛珊思带着几张面皮,去了她屋里。次日寅时,峨眉一行就已至岘山客栈。
马月荷很不舍,她万分想把女儿带回临齐,但也知…不能。与一剑山庄、黎上阎晴一行将人送到城外,虽没落泪,可眼眶已泛红。
“送千里路,终有一别。”辛珊思抬手行礼:“两位师太,玉芝就交给你们了。”
封因竖手:“阎夫人放心。”又移目看向苏家母子与顾尘,“你们也把心揣肚里。在绝煞楼的挂牌没撤前,峨眉一定护苏娘子周全。”
“有您这话,我没什么可不放心的了。”马月荷上前,帮女理了理:“要照顾好自己,不要记挂家里。家里有我有你两个弟弟,还有一剑山庄关照着,只会越来越好。”
苏玉芝重重地点头,手抚上母亲鬓边的几根白发:“您也要保重。”这两年,苏家太不容易了。
辛珊思最怕依依惜别的场面,转眼与看来的封因师太一笑。
“会的,娘还等你回家呢。”理完襟口,马月荷退步摆摆手:“走吧。”
“各位,苏玉芝多谢你们这些日子的陪伴与看护…”苏玉芝抬手拱礼向黎上向陆爻向凤喜一向…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看看阎晴又瞅瞅封因师太,见顾庄主一脸兴味地抬手抚须领着一众弟子退后,她才回过神,立时双目铮亮。
黎上抱着闺女也散到几丈外。封因笑言:“十五年前在石云山,我有幸与你师父切磋过一回,她指点我不少。今天咱们也过几招,我看看能不能将那份情还上。”
辛珊思抱拳:“晚辈请师太赐教。”
“说赐教太早。”封因将她的老木剑递向旁。七灵立马双手接过,领峨眉弟子退后。与顾铭亦并肩站的凤喜一有些激动:“闻明月要是知道有这出,肯定悔死。”顾铭亦两眼也是熠熠。
“来吧…”封因抬手作请。辛珊思不客气,右手五指一抓,受吸力方圆内飞沙走石。封因见此双目一凛:“不错,你对《混元十三章经》的领悟不比你师父差。”辛珊思抬手拉起碎石,收爪一挥,几十碎石直冲封因而去。
风来,封因不避,双手合十道一声:“阿弥陀佛。”两手拉开运功一推,逼近的碎石悉数成灰。未等灰落,辛珊思点足上前,一掌向封因心脉。封因拉开的两手立时收缩,将袭向心脉的掌压住反转。
见阎晴顺力滚身再攻下盘,凤喜一嘴念:“她竟然把我的招学去了。”
“这说明你的招好使。”顾铭亦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凤喜一双手抱臂:“那当然,我师父可是说了遇强顺势遇弱反之。”
说的不错,顾尘看着激斗在一起的两人,背在身后的手不自禁地活动起指。论内力,封因不会输阎晴,但招式…阎晴的招很快而且毫无章法,她是随心打可柔可刚,这与寒灵姝完全不一样。
寒灵姝的弄云七十二式,轻柔如水暗里藏锋,锋芒够,但也好琢磨。可阎晴…招式没她利索的,在她跟前就全是破绽。
黎上看着飞踢封因的那抹身姿,手挡住黎久久在打哈欠的嘴:“别叫你娘瞥着。”
封因连推数踢,脚下快撤,撤离半丈两掌合拢,一击向逼近的攻势。辛珊思再顺力退离,封因见状立时追击。辛珊思脚下一刹,迎击。连斗三刻,两人一掌对击,周遭山石战栗。
“这个时候,封因该叫剑了。”陆耀祖对小久久娘亲的功夫还是了解的,内力及得上她的,招式略钝一些,都不是她对手。内力及不上她的,那就更别说了,杀人跟剁菜瓜没区别。久久她娘很懂四字,唯快不破。
“剑,”封因一作气,逼退阎晴。辛珊思退开稍稍,见七灵抛剑来,她左手朝着顾铭亦一抓。徒来吸力,顾铭亦脚下未稳,向前冲了点点,稳住身剑却已出鞘朝着阎晴飞去。
好厉害的功夫,顾尘没领教过《混元十三章经》,但听过它的威名。西佛隆寺的镇寺经法,名不虚传。
没握上剑柄,辛珊思将剑甩到身前,用内力推着它飞掠向封因。封因拿到她的老木剑,后撤一记下劈。剑气凛冽,辛珊思带剑返身避过一杀,回旋握上剑柄,见封因已至,提剑格挡…
围观的众人,除了黎久久皆全神贯注。两人都毫无保留,剑快极,身影如梭,打的是如火如荼。草叶乱飞,封因一剑刺向前。辛珊思翻身,点足老木剑剑刃,手中剑剑尖定在封因眉心。
封因顿住,气息尚稳,感受着眉心处的一点冰凉,凌厉自面目退去,看向还立在她剑刃上的女子,弯唇笑说:“过瘾。”多少年了,今天虽败,但也酣畅淋漓,“你跟你师父不一样,你比她刚硬,她…心太软了。”
心若不软,师父也不会丧在达泰、谈香乐手里。辛珊思收剑翻身轻轻落于半丈外,将剑推向顾铭亦,拱手行礼:“今日切磋,珊思受益良多,多谢师太。”
封因收势,手腕一转,剑背到后,竖手胸前:“你无需我指点,走自己的路子即可。”这位虽学了弄云七十二式,但并没将那绝学放在心上。她奉行的只有两字,有效。简单的剑招,毫不累赘。也因为没有累赘,她的剑便轻而快。
“多谢师太肯定。”
封因心情好,不禁玩笑:“你以后可得更加勤勉,为了你自己也为了我的脸面。你没输在我手里,那也不能输在别人手里。”
辛珊思笑了:“我尽量。”
几声掌声来,两人转身面向顾尘。顾尘后背都湿了,这一场真的精彩,也让他领略了剑的另一重境,便是“简”。
“今日不宜,待下回见顾某一定向二位请教几招。”
“好说好说。”封因仰首望了眼天:“我们也该走了。”竖手道别,“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同声,目送峨眉一行。苏玉芝走了几步,又回头摆摆手:“我到峨眉争取拜个师父,咱们江湖再见。”
马月荷含泪笑着回应:“好,是我闺女,就该这样。”
待她们走远,辛珊思才收回目光,指着闺女的小鼻子,问黎大夫:“她刚打哈欠了没有?”
“额…”黎上想说没有,但对着珊思的目光,他吐不出谎话:“有,不过就打了两个。”
几人欢笑,辛珊思点点黎久久的小鼻子:“断你两天频婆。”
“你要敢断她两天奶,我就佩服你。”凤喜一鄙视她这种毫无威慑力的威胁。
“那不能。”看到奶娃子,马月荷都有点想家里的两个小淘蛋,:“我们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