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筵笙簧意动,宴外宫灯熠熠。廊外,迎太孙回东宫的的金辂顶覆满雪。
司照的目光望向黑魆魆的天,他也解答不了这一问:“是或不是,不由言寺正评说。”
言罢欲离。
言知行:“是因为太孙妃么?”
司照足下一顿。
“万鬼附于百姓身上,殿下尚能除之,为何换作左少卿,殿下就独独判了他的死罪?”言知行胸膛起伏:“因殿下嫉妒少卿与太孙妃的情谊,是因……”
卫岭立刻喝止:“言知行,今日是殿下大喜之日,你胡闹够了没有!”
纵使一身喜服,眼前的殿下从万鬼之中杀出的修罗恶煞重叠在一起,言知行心头一悸。
昨夜结界之外,他以为殿下将死,满脑子闪过那年与兄长、殿下他们一道驰骋山林、许诺将来的一幕。
今日入宫,本想对殿下说一声恭喜。
言知行跪身道:“臣失言。”
司照不再理会,径自越过人去。
卫岭连忙跟上,待入得东宫下金辂,司照却未直入承仪殿,进了平日议事的书楼换伤药。
看司照仍眉宇间积满阴沉,道:“言知行这人就是这样,一根直肠通脑的二愣子,他痛恨风轻,又无脑崇拜左殊同,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说的话殿下切勿放在心上啊。只待今夜完婚,殿下赢了赌局,堕神自会消散……”
司照掀袖,褪伤带,露出狰狞的剑痕以及蔓至腕间血管的黑色咒文。
卫岭连忙给殿下换药,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殿下,您这伤……是如鸿剑?天,等左殊同回来,我定要好好和他算这笔账!”
“他回不来了。”
卫岭呆愣了一下。
司照未多解释,缄默片刻,道:“卫岭,我与风轻的第三局,输了。”
卫岭好像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什么?怎会……太孙妃明明已经回来与殿下成婚……”想起这一局的赌约,“难道太孙妃……”
她对殿下并非真心?
卫岭还欲细看,司照道:“咒文即赌咒,若然赢局,当散之。”他背脊微弯,自行裹好伤带,口气竟有些轻描淡写,“此次伥鬼忽现长安,足见风轻蓄谋已久,但他附身左殊同不久,欲找到他需得先找出掌灯之人。此事还需你留意,尤其宫中……”
卫岭只记挂着他的安危,打断道:“殿下明知后果,为什么还执意纳妃?”
司照穿回婚服,将那枚小小的金丝囊挂回蹀躞。
他不说,卫岭更急了,“不是说只要有人对殿下付出真心即可?洞房未入,及时终止,也许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既成定局,为何终止?”他声音沉沉。
他终于看明白了殿下近日来种种异举。
难怪太孙妃一直想逃,难怪殿下要拿金莲镣束缚她……
哪怕悖逆圣意,悖逆天意……
原来殿下早已失了仁心。
“殿下纳妃,不是为赢局……是因只有赌局,才能让
太孙妃名正言顺地嫁给殿下。”喜欢她。
好喜欢她。
想和她在一起说话,想触碰到更多,想把她彻底据为己有。
念头起来的时候,指背轻蹭着她的面颊,触感清晰且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