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你是不是想说,闹了那么大阵仗都是为我,让我自己哪凉哪呆着去?”
“……”
“没关系,虽然骂过我一次,还可以再骂一次的。”
“……”
柳扶微哪有余力骂人?
“你……是叫橙心对吧?”
“橙子的橙!”
“……姑且信你没说诓我,但是当初你娘捉我时无非就是为了给你换命,我不懂,为何她不把教主之位传给你,反而传给我?”
橙心摸了摸肩上小辫:“我也不懂。”
“??”
“我从小活在地下,不可见天日,当时……我说的是被唤醒的时候,娘亲已经快不行了。”
柳扶微哑然片刻,“你是萝卜么?从小活在地下?”
有问必答的橙心吸了吸鼻子,先摇头,又点头:“我不知教主和我娘亲之间达成了什么约定,可她说过,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你更适合当袖罗教教主的了。”
“……”
郁浓该不会是人之将死神智错乱,被坑蒙拐骗了吧?
……还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
柳扶微自我揣度了一下——若当真是生逢绝境,眼见要被郁浓榨成汁儿,那必然还是得垂死挣扎一番的,指不定灵光乍现说了转危为安的话博得信任……
天,那得什么程度的灵光,会把人唬到托孤的程度啊。
可,傻一人就罢,哪能傻一窝?
“席芳、还有邀月呢?”
橙心道:“芳叔惹怒了教主,前段时间被赶出去了……”
“……”
“橙心永远都是站在教主你这边的!”
“谁把谁赶走……你,没说反么?”
“教主若然不信,等见了欧阳叔叔你问他也行啊。”
“欧阳?”柳扶微艰难地做了个小鸟飞的动作,“就那个大蝙蝠,欧阳登?他和席芳他们不是一伙的么?”
“怎么会!欧阳叔叔可是教主你最忠实的门徒呢!”
好不容易捋清的线条又被揉回成一坨波云诡谲了。
橙心看她一脸难以置信,又道:“教主,你不是一向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就没有你驯服不了的么?”
“……”
看来,对着这个不知道是橙子还是萝卜的,是不可能聊到点上去的。
柳扶微决定暂时越过“如何迈入袖罗教”这一前史,直接问:“在都护府,你和我说‘灵戒’‘记忆’,是什么意思?”
“喔对。教主当日就嘱咐我,说一见到你得先提这一茬的。”橙心指指脖子上的项圈,“待教主寻回神戒,开了‘陋珠’,一切记忆都可找回!”
陋珠?柳扶微睨了一眼她颈上银铃,这才察觉到每一颗大小不一,雕纹奇特,尾端竟分别挂着小锁——小到微乎其微、忽略不计的程度。
柳扶微:“你是不是想说,你的这个项圈名叫陋珠,能存人的记忆?”
“东西也可以,灵力也行,还有情丝,教主的好多宝贝都存在里边呢。”
“哦。”她极力让自己适应橙心的神神道道,“然后呢?”
“然后,教主有大半记忆被封存在‘陋珠’里,还有一些在神戒里,但戒魂现在被寄养在那个小将军的宝刀上……”橙心说:“就好比钥匙和锁,总之陋珠由谁合上,只能由谁开启。可现在教主没有神戒,以橙心灵力低微,自然也是开不了陋珠的。”
“……”好吧,并没法适应。
柳扶微尝试就着她的思维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有一枚神戒,附在了戈平的刀上?”
“对呀。”
“那戒身呢?”
“戒魂本就无形,只有教主才能令神戒显形呀。”
“……可我为什么要把戒指寄在别人那里?”
橙心道:“那时,戈平他们攻岛的船马上就要到了,要是被人发现神戒,教主的身份自然也就暴露了。你这才兵行险着,挪到那个小将军的刀上,原本就是想找机会触到宝刀,收回神戒的。”
索性扮成一个被困于袖罗岛的受害者,由敌人亲自送自己离岛。
考虑到攻岛者或有仙门中人,这些仙者可摸脉、也有可能会窥探他人记忆,所以不止神戒要摘,在袖罗教这八个月所发生的一切,需得暂时抽出来。
如此,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被绑架至此的长安闺秀。
柳扶微听到这段,忍不住“咦”了一声,“我这么胆大心细、未卜先知的么?”
橙心起身拎壶斟酒,道:“教主就是最厉害的。”
“那岛上其他教众呢?”
“有人要攻岛,我们提前得到了风声,就撤离了。”
柳扶微又问:“神戒里有我的记忆,我为什么还要把记忆分割出一部分,存放在你的陋珠里?”
握酒壶的手一抖,橙心支支吾吾道:“……那得等教主寻回神戒就能想起来了。”
“现在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教主有时要做什么,也不会都告诉我啊。”
柳扶微盯着橙心片刻,放弃这一茬刨根究底了:“那我换个问题,为何岛内沦陷,教主和大小姐不走,难不成还需要我们俩殿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