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的,听出你这是让你二姐坐下的意思,不知道的,还当你是赶你二姐走呢。”
柔宁自以为掩饰的很好,但到底是不经事儿的小姑娘,自打她进屋,姜穗就发现她的余光一直没从姝宁身上离开过。
这哪里像是真恼了姝宁的模样呢?分明心里还记挂着。
姜穗这话说完,姝宁松了口气,坐到了炕桌的另外一边。
柔宁还是不看她,只撇嘴道:“这是大姐姐的院子,我哪里就能赶人了?二姐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呗,反正她历来都是不听我的。”
小丫头话里有话,姝宁听完更是坐不住了,怯怯地喊了声“柔宁”,又不知道如何接这话茬。
“好了。”姜穗让丫鬟把汤碗和食盒撤下,看向柔宁,“我没几日就得出门子,难不成这最后在家的几日,还让我看你俩拌嘴闹矛盾?”
把柔宁说的收声了,姜穗接着说下去,“刚还跟你二姐说你们学里那件事呢,正好话未说完,咱们接着往下理。柔宁,那位先生说你什么了?”
提到这个,柔宁也并不扭捏,语气稀松平常地道:“先生说我光长个子,没长脑子,一年里头翻来覆去教的东西,愣是记到现下还记不全,得亏不是个男子,不然若是指望我考科举,怕是一辈子蹉跎在童生试上……”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要面子,被先生当着姊妹的面说了这么一长串,也难怪当下就要恼。
姜穗耐心地逐字逐句地听完,“可告诉长辈了?”
柔宁摇头说没有,“刚下学的时候是真的想直接去告诉父亲,后头就光顾着恼……”
说话的工夫,姜穗穿鞋下炕,言简意赅道:“那就现在去说。”
柔宁和姝宁还未反应过来,姜穗已经披上软毛织锦披风,一系列的动作并不快,却自有一股雷厉风行的劲儿,眼瞅着就要出门去了!
柔宁急急地把她拉住了,“大姐姐,这是去哪儿?”
姜穗只作不解,“我来出面,去和祖母或者父亲说啊,必给你们换一个新的先生。”
“别,姐姐别去,先生她……她也不容易的。”柔宁的声音都不觉带出了几分哀求,“她母亲得了重病,很是需要这份工钱的。而且确实是我在测验的时候没上心,光想着结课了就能上街去吃酒酿汤圆,题都没看清就乱答一气……”
姜穗方才听柔宁转述的语气,便已经知道这事儿已经在她那里揭过了,所以本也不是真的要去告状,这会子也实在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一笑,柔宁先是一愣,自家不苟言笑的长姐居然还有这样笑意狡黠的时候?
随即又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逗弄了!
姜穗怕她逗恼了,拉着她的手回到炕沿上坐下,“我方才听你的语气,就知道咱们柔宁胸襟宽广了,已经不和
先生一般见识了。只是这事儿呢,你也可以和你母亲说一声,让她出面和先生提一提,让她说话时注意措辞。哪怕是教训呢,也得是私下教训,总得给咱们这样如花似玉的小姑娘留几分面子。你说这事儿若放在胸襟不如你宽广的学生身上,岂不是得哭鼻子坏了眼睛,连年节都过不好了?()”
姜穗这话虽是劝解,但字里行间全是夸赞。
柔宁像个被捋顺毛的小胖猫,乖乖地轻靠在自家长姐身侧,重重地点头道:就是,我知道先生是被家事影响了,所以说话重了些,我肚量大才不和她计较的!我想着也先别和母亲说了,她近来事忙,没得再去烦她。但是如果等开了年,先生还这样,我肯定是要说的。?”
看到她这般,一直没吭声的姝宁不觉弯了弯唇。
却没成想,姜穗只停顿了几息工夫,就点了她的名儿。
“姝宁也是,你也有错。一家子姐妹,柔宁跟你诉苦,你帮不帮的上忙是一回事,怎么能不同仇敌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