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人尽皆知关雪月爱慕他,只要他愿意就能帮傅家联姻。
而傅煜珩从小便是和老太太一条心的,儿子们不愿配合老太太在儿媳妇面前摆谱儿,但在傅煜珩为她娶回的孙媳妇面前肯定可以。
季寒深这个流落在外的亲孙子,仅是长得像贺瑞君这一点就已经让老太太极为不喜,加上照片看着就是个冷性情的,哪怕是亲祖孙,中间隔了贺瑞君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妈,老太太可是信不过。
但和傅煜珩就完全不同了,祖孙俩不仅有着多年感情,还有着一脉相承的黑心眼,难以割舍的深厚情感,再加上实打实的好处,老太太很快便铁了心要将傅煜珩留下。
傅煜珩连理由都提前为自己选好了,就说贺瑞君当年生的是双胞胎,一时失察被人偷走了一个,找了多年总算将季寒深找了回来。
这是对外的说法,对内他在傅家生活了十八年,一向是傅家出了名的好性情,不仅是傅老太太爱重他,与其他傅家人也有着不俗的感情基础,只要他以退为进放弃继承权,傅家上下自然不会容不下他一个养子。
即便季寒深是亲生的,却在京市圈子里一点根基都没有,而他还有得力的岳家相助,以后谁来顶立傅家二房还说不准呢……
傅家老太太被做通工作后,立即便想将“双胞胎”的法
()子说给傅松臣听,绝对不能让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就这么被撵出傅家。
不过傅松臣在火车上信号不佳,老太太打了几次电话都没打通,索性直接杀到四合院。
她是铁了心要保下傅煜珩这个乖孙的,来的路上便做好了打算,听保姆说贺瑞君正在养病不见客,立即坐到地上开始撒泼打滚。
就在四合院的门口高声嚷叫:“客?我是客吗?老娘来儿子的房子被当客人关在门外,天底下没听过这样的话!”
“……好啊,贺瑞君这小骚蹄子该不会是趁着松臣常年不在家,就在家里养了野男人吧?!”
“我可是听说了,她那个单位里连年轻大学生都总有示好的!我儿真是可怜啊,在外地拼了命地赚钱,就是养了你这么天天给他换着花戴绿帽子的骚狐狸!”
这话她可不是说假,也早就在傅松臣面前上过眼药,奈何儿子就是被贺瑞君迷了心智,说什么都不肯相信,心甘情愿当那绿王八。
她这么一闹,左邻右舍自是忍不住看热闹。
保姆萍姐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大户太太,气红了一张脸却也争辩不过,只能进来找贺瑞君说明情况。
萍姐虽然是保姆,但她是从小长在贺家的老人,小时候陪着贺瑞君这个贺家小姐一起识文断字,后来贺家倒台才不得不离开。
虽也颠沛流离了十来年,但解禁后很快便被贺瑞君找回身边,这些年就没听过这么粗鄙恶毒的言语,让她学都学不上来。
贺瑞君却是对婆婆的侮辱咒骂很是熟悉,只看萍姐气愤恼怒的表情便能猜个七七八八。
她倒是习惯了,更不堪的她都见过无数次,当年她差点死在产床上时,傅老太太就用这些脏话诋毁过她,说她的孩子是跟乡下男人生的野种。
傅松臣倒是为她大怒一场,那又如何呢?亲生母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傅松臣一走对方便变本加厉磋磨于她。
不过贺瑞君当年忍下这份屈辱,并未强硬坚持与傅松臣离婚是为了找回孩子,现在儿子已经回到她身边,即便贺瑞君还是希望儿子可以享受傅家子的荣光,却舍不得他也要承受这份屈辱。
贺瑞君呛咳了片刻,便以手帕掩唇,虚弱又果断地让萍姐从后门出去报公安。
当初傅松臣之所以会选择这处四合院,就是因为离派出所极近。
贺瑞君不喜被人打扰,偌大宅院只留萍姐一个。虽然对方能将贺瑞君的日常起居照料得很好,但当时的社会治安并不能让他放心,又拗不过贺瑞君便选了这么一个折衷的办法。
不仅挨着派出所,傅松臣还早早打了招呼,巡逻时重点关照,几年来一直安然无恙。现在萍姐去找公安报案,公安员分分钟便跑过来将在门口撒泼打滚的老太太架走了。
傅老太太难以置信:“你们凭什么抓我!这是我儿子家!贺瑞君你个丧良心的骚狐狸精!竟敢报警抓自己婆婆!有没有天理了?!啊!!!”
老婆子撒起泼来力气大的惊人,两个男公安都有
些架不住她,更是万万没想到傅夫人报警抓的人是傅家老太太,但警都出了也只能咬牙挺下:“发什么疯,人家都说不认识你了,赶紧配合我们走一趟吧!()”
傅老太太没被警察带走前,崽子听到动静就迅速起床了。
季寒深每天起床后,都会将崽子的小衣服放进被子里焐上,崽翻出来马上套上,扣子都没系上就踩着小棉鞋哒哒哒跑了出来。
冲出房间时,肉脸蛋气鼓鼓的,虽然还是个二头身的小人儿,表情上已经有了点一夫当关的守护气势。
不同于贺瑞君对小河豚崽崽的惊讶,季寒深是清楚这崽身上诸多神异之处,不等贺瑞君和盘托出,就已经对这个寻上门的傅老太太有了一定的推测。
贺瑞君将崽子抱进怀里给他系扣子,崽还鼓着小胸脯叉着腰,要不是顶着一个睡得乱糟糟的毛脑壳,肉脸蛋上还有睡出的红印未消,会更像男子汉小卫士了。
趴趴这是怎么了??”贺瑞君说完让萍姐去报案,便立即关切起宝贝孙子来。
崽一听贺瑞君选择报警,先满意地点点头,才奶声奶气说道:“宝梦见有大坏蛋来欺负奶奶和爸爸啦”
贺瑞君轻笑一声,抱住崽贴了贴:“放心吧,奶奶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了,趴趴和爸爸也不会。”
此前母子俩的谈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季寒深闻弦音知雅意,已经清楚对方的意思,对于傅家目前的情况,也能推测个大概。
季寒深握住崽子的小白爪,按了按手背上胖出的小窝窝,抬眼看了看孩子,又转向贺瑞君继续之前的谈话直接给出回答:“我不想您再为了我委屈求全。”
“妈不委屈,她,那些人现在已经给不了我任何委屈……”贺瑞君也同样不想因为自己让儿子委屈,错失了整整十八年,她希望可以给对方最好的。
季寒深长眸微垂,看向面庞憔悴苍白的母亲。
爱人如养花,即便是因为多年来一直在苦寻他,母亲的状态也足以说明现在的婚姻状况十分糟糕。
“我知道您急切想补偿我,但我已经十八岁了,对于现在的我来说,知道您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已经很满足,谢谢您……妈妈……我现在完全可以自食其力,不是非要依靠傅家才能生活,您是自由的……”
季寒深最不擅长的就是剖析内心并表达出来,他越说攥崽的手就收得越紧,没等说完崽先嗷嗷叫起来:“爸爸说话就说话,咋还掐人捏!”
实际上才刚有一点点痛的趋势,但崽自然是一毫一厘的亏也不肯吃的,立即叽叽哇哇哼唧起来。
贺瑞君泪都到眼角了,愣是被呲着小白牙要去咬爹报仇的崽子逗笑了,搂住崽子的小胖手帮他揉揉,哄了两句才重新扬起脸面对成熟懂事的儿子。
“妈妈知道了,小深,其实冷静下来我是能理解你爸爸的,毕竟他的确没有看到我所看到的画面,但也的确是因为他的疏漏让我错失了你。”
季寒深在县高读书两年半,但凡傅松臣按照承
()诺她那般做了,都不会将人错过。
她难以想象如果不是她的小深足够聪明,在与关、罗两人交往时察觉与身世问题有关,她根本不会知道她的孩子曾经来过京市,否则再晚上半天,父崽二人已经坐上返回县城的火车。
“……我们是相爱结婚的,现在感情被磨没,每次见到他我能产生的只有多年积压的负面情绪,既然你也赞同妈妈的选择,我也不想再评判什么是非对错,就远离吧。”
话音未落,崽已经伸长小短胳膊将奶奶紧紧抱住:“宝和爸爸会一直陪着奶奶嘟!”
贺瑞君眼底的忧伤瞬间便被崽子治愈了,一手紧紧回抱,一手搭上季寒深微凉的手背,眼底泛起感动的泪花:“有你们在,奶奶就是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