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由温热软滑的肉脸蛋在他微凉的掌心蹭来蹭去,片刻后也脱下外袍,穿着里面的中衣躺了下去。
他自然不可能大上午就陪着这小猪崽睡觉,是看在他病歪歪有些可怜,而既然养作父子,这点小事也不费他什么力气,便顺着崽子陪他躺到入眠。
崽子躺下时,韩深就感觉到这床看起来比昨晚睡时还要厚,等自己躺下才算切实感受到,这床褥已经厚到他平躺都觉不出身后有伤的程度。
韩深:“……”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小病崽在他不在的时候,又和杨全哼唧硌屁股了。
罢了罢了,一切规矩等病好了再说。
陆家儿郎天生就是习武奇才,他韩深的儿子自然不能像那些勋贵纨绔似的当个软脚虾,这崽子再怎么样也当考个文武双科状元回来。
之前他便听过,阁老家的小孙子三岁就已经将千字文认完了,等崽子病愈,也该安排他去大本堂开蒙……
韩深思绪渐远,听着怀中崽平稳的呼吸声也染上几分困意。
直到听到窗外的动静才重新敛起肃容,换上常服走了出去。
书房里,韩深听着暗卫回禀,冷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桌案上。
片刻后,垂下眸子冷笑了一声。
无人问津的八皇子,前十年都活得像个透明人,却突然开了窍。
不仅知道身上的帕子来自先皇后,竟还知道他那晚本是要去觉慧寺料理太子妃的丑事……
甚至还知道,可以用手帕找上他,实在有趣。
韩深回忆着接触时的种种细节,他并未错过八皇子看到崽子突然出现时的震惊目光。
不是旁人那般惊异于太监会有个如此相似的孩子,八皇子的神情中包含了更多,像是饱含着某种希冀却被猝然打破。
韩深端起茶杯轻啜了一口:“去喂些吐真剂。”
暗卫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八皇子回宫后再次病倒,怕是扛不住吐真剂的药力。
韩深自然知道这一点,但他一向作恶多端,掌权后没立即向周氏皇族下手是因为还没到时候。
倘若八皇子单纯只是个舞姬的孩子,凭借当年的情分他自是会保他无忧,可若是知晓太多又别有用心,哪怕是舞姬死而复生来求他都没用。
倒是给他提了个醒,给皇后太子备了多年的大礼也是时候送给她了
。
周璃躺在阴冷的硬床上,身体抖得厉害。
他不明白为什么大太监韩深会突然有了孩子,还是个一看就是和他有血缘的孩子。
当年陆氏全族只剩韩深一人,难不成他其实是个假太监?
前世他嫌污秽,只亲手刮骨数刀便交由手下人处理,并未亲眼确定……可若是如此,对方前世掌权十几年为何一直没留一条血脉?
周璃越等越心慌,不仅是因为韩深有了孩子,他的存在失去了应有的意义。
还因为韩深至今未派人来寻他,甚至未安排人来取走遗物,一切都和前世截然不同……
周璃不得不撑着病体未雨绸缪,不靠韩深,他同样比当下的所有人都多活了十年,既然占有先机,他何必还要再依靠韩深?
可当周璃用昏沉滞涩的大脑思考了一圈后,却发现不论是求仙问道的父皇,还是士族出身的皇后,亦或是代表着勋贵的贵妃,虽都已被韩深打压得颓势频出,却并非现在的他可以掣肘的。
他唯一的底牌就是知晓韩深姓陆,是陆家余孽……
周璃尚未想出四两拨千斤之法,就在月黑风高之时被人卸去下巴灌下吐真剂。
这药虽名唤吐真剂,但实则和蒙汗药师出同门,效果略有不同,可以让人头脑麻痹更容易胡言乱语。
尤其是对些心性薄弱之人最为有效,浑浑噩噩间真真假假都会被吐露一空。
虽然迟了三日,但太子妃要在觉慧寺礼佛月余,韩深到的不算晚。
踹开木门,提剑便从男人□□的后心处贯穿。
长剑拔出时血花飞溅,叠在身前的衣衫凌乱的太子妃更是被喷了一身。
花容失色的女人叫都叫不出来,眼睁睁看着情夫的脖子被韩深斩下。
断口处血流如注,鲜红的血液几乎溅满一侧的屏风。
直到耳侧响起男人如鬼魅般的提醒:“皇家血脉不容玷污,咱家这就去禀告圣上诛杀太孙……”
已经被染成血人的太子妃,这才尖声大叫起来。
韩深嫌恶地理了理身上的血衣,踢开地上的人头抬步便走。
回宫已是深夜。
即便已经洗过两遍,韩深依旧能闻到身上若有似无的血腥味,脸色本就不好。
听杨全说完崽子下午的情况,脸就更黑了。
小病崽醒来就一直嚷着要见他,抱着被子断断续续哭了一下午。
大抵是心火太旺所致,夜间又有些发热,不过喂了药不久就睡下,温度也随之降了下来。
但太医也说了,是药三分毒,这药对两岁孩子来说不宜长期服用,最好就是现在就将状态稳住,然后改换温和的方子慢慢调养。
很显然,小病崽并不配合医嘱,如此哭闹下去这药何时能停?
韩深就没见过这么黏人的孩子,前两天他的确没怎么离开过,最长不过就是三日一次的朝会,不过上朝时崽还在睡觉,等崽醒了自己也很快下朝,算不得分开。
……难不成之前的精怪爹,就时刻将崽带在身边?
想到崽子的身体,韩深的脸色就一黑再黑,踏出的每一步都渗着黑气。
撩袍大步迈入房内时,小病崽正乖乖巧巧地睡在拔步床中央。
圆润的小身体微侧,头朝外偏着,像是睡着前一直盯着门口的方向。
肉乎乎的白嫩小脸蛋上还有着明显的泪痕,看得韩深步子越发轻缓,心却跳得越发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