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吗?”乔晏疑惑。

下一秒,那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又重新出现,黎瑾桉深沉的目光对上他的,清冷的语气中藏了丝不易察觉的玩味:“现在并不是工作时间——我没有名字?”

“啊。”乔晏一愣,在反应过来之后反而莫名产生了一丝不自在——对于不太熟的人,他实在有些难以直呼对方的姓名。虽说他俩现居同一个屋檐下,但怎么也没有熟到能够直呼对方姓名的程度吧?

而且——万一对方未必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呢。

权衡之下,乔晏打算装傻糊弄过这个话题:“呃,黎先生。”

“嗯?”

然而对方显然没有打算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本就低冷的嗓音又往下沉了几个度,被黑暗浸没的眼底透出几分慑人的锋芒。

——看来这一茬是彻底过不去了。

想到今晚来这的目的,乔晏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黎瑾桉——这样可以了吗?”

青年的嗓音原本就既清润又温和,还带着符合这个年纪的青涩,像被日光拂过的淙淙溪水,一字一句念人名字的时候,很容易让人产生一种仿佛从灵魂深处被召唤的感觉。

乔晏话音刚落,只听前方的书桌处隐约传来唰啦一声,纸张被人撕扯裂开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倏地响起,书房也因此而陷入了一片死寂当中。

良久,再没有声音传来。

“……”乔晏在这古怪的氛围当中感到一脸迷茫。

怎、怎么了,不是这人自己让他喊的吗,怎么现在反倒又不说话了。

他在原地静待了两秒,才等来对方清清浅浅的一个“嗯”字。

莫名地,乔晏竟然从这个字音里听出了这人的心情似乎还算不错,就连周围无形的压力都连带着散去了些许,让他忍不住也微微松了口气。

“来找我,什么事?”

黎瑾桉搭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抬眸望向乔晏。男人直起身后,书桌前的台灯便只能照到他高挺鼻梁往下凉薄的唇以及棱角分明的下颚,其余掩在黑暗中的部分,尤其是那双晦暗不明的狭长凤眸,其中偶尔闪过的暗芒让他显得更像一头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

男人像是天生就属于黑暗,整个人看上去同“光明”这个词毫无瓜葛,反倒更像是那片无声又凝固的空间中的统治者。

乔晏看着黎瑾桉,顿了顿,想起后来了解到的关于这人不成文的规矩,轻轻抿了抿唇,最终还是决定直接问道:“黎…先生,请问我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比起偷偷摸摸地拍,或许还是直接征得当事人的同意比较好。

“拍照?”

淬了冰的低哑嗓音在他的耳畔响起,声音的主人居然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唯一的一丝明亮的光线也被男人宽阔的肩背所遮挡,下巴被人以略显强硬的力道抬起,下一秒,乔晏就在一片漆黑当中,对上了那双如渊如狱的眼。

“看来是管家没有交代好你。”黎瑾桉语调冰冷,手上的力道也加重了些。

“不是的。”乔晏轻声反驳:“他说过的,关于您不喜欢拍照的事。”

听见乔晏的回答,黎瑾桉俯身凑近,自上而下用冷隽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比起这人提起拍照时他心底下意识涌现出的那一丝反感,他此时反倒更加在意每当这人出现并靠近时,心脏被荆棘捆绑缓慢收缩的感觉。

很奇怪,这种感觉并不疼痛,而是夹杂着不知名的期待与隐晦的喜悦,像是冬雪融化过后鼓动着要冲破土壤的春芽,带着与他本身的存在格格不入的生机勃勃。

素来高傲的男人在心中有了清晰的认知:眼前这个青年的存在,对于他而言,确确实实存在着不可抗拒的强大吸引力,这种吸引力,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达到了能够打破他的原则的地步。

他垂眸,对上那双盈溢着星空的眼,沉声:“摄影机不想要了?”

乔晏皱了皱鼻子:“想。”

“既然如此,说说你想拍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