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他的爱人怎么会是爱慕虚荣的人,一开始相爱的时候他就从来没在乎过这些,所以现在和他分开了又怎么会为了这些东西再回来。
所有自以为是的骄傲和胸有成竹都被打碎,林俞郸第一次对自己站得这么高产生了迷茫。
路丛星捕捉到了他话中的一些关键字眼,赶紧追问:“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你是什么意思?”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当扈离开的关键。
林俞郸像是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步履沉重的从一个柜子里掏出一张诊断丢给了路丛星。
林俞郸开口像是说给房内另外两个人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一个多月前我的眼睛突发恶疾,短短一个星期就逐渐看不清东西了,他带着我辗转了多家医院都看不好我的眼睛,这对一个画家来说是打击性的毁灭。”
“我的努力,我年少的梦想,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仿佛泡沫般一夜之间脆弱得不堪一击,我开始颓废开始变得消极怠慢,就当我真的以为自己这辈子再也不能提起画笔的时候我的眼睛突然开始好转了,就连我的主治大夫都说这是一个奇迹。”
他将当时的绝望用三言两语概括。
听起来也像是一个即将走向美好结局的故事。
可惜不跌宕的怎么能叫做故事,林俞郸深吸一口气:“可是他突然走了,就在我眼睛彻底好全的那一天,我想告诉他这个好消息却发现自己被单方面切断了所有联系,不管是社交软件还是电话,只留下了一封他字迹的分手信。” “可笑吧,直到他失踪了我才发现我对他的事情其实知之甚少,他彻底融入我的生活,却在离开的时候抽丝剥茧不给我留下半分追寻的可能,我连他有什么朋友都不知道。”
他像台上拙劣的小丑突兀的扯出一抹笑意。
在听到眼睛恶疾的时候路丛星就连呼吸都放轻了,他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个答案,但这个答案太悲切了他不敢妄下定论。
他扯了扯贺洲言的衣服轻声道:“我们去妖监局一趟好吗?”
贺洲言点头拉起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走。
在最后离开林俞郸的家里时,路丛星鬼使神差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林俞郸轻轻抚摸着一张当扈的画像,露出了病态缠绵的微笑。
要想探查一只妖怪还在不在人世有一个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去找妖监局里查看烛光档案。
这是每只记录进妖监局的妖都有的一份蜡烛,就摆在晨曦大会堂里,除非死亡不然不会熄灭。
妖怪的生命太长,失踪是常有的事情,所以路丛星一开始没往那方便想,现在却迫切的想知道答案,他的心脏不规律的鼓动,越是靠近晨曦大会堂越加慌乱。
看守晨曦大会堂的是一只重明鸟,她一看见幼崽来就很高兴,二话不说打开了晨曦的门放他们进去。
晨曦大会堂虽然被称为大会堂,实际上踏入就会发现它更像是一个宽大到没有边际的小宇宙,而代替星光的则是万千烛光。
重明鸟抬起手招来了一批跳跃着的烛光,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同时慈祥的对着幼崽道:“这就是当扈们的烛光了,可是你要找的那只当扈已经灭光了。”
也就是死了。
她又补充道:“就在一个多月前。”
虽然内心已经有猜想,但当答案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难免会难过。
他朝重明鸟道了谢,带着贺洲言走了出来。
两个人沉默不语的走在妖监局里,这段路刚好很少有妖怪会来。
路丛星:“当扈的肉当真有《山海经》里说的那么厉害吗?”
贺洲言点头:“嗯,不过人类没记载的是,如果一只当扈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献出来,其肉能治所有关于眼睛的恶疾。”
这是一种炙热到燃烧自己的爱。
林俞郸大概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眼睛好了,却是靠爱人的命换来的。
他一直在等待的人不会回来了。
唯一关于父亲的线索又断了,路丛星却不是很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