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炽热如火,似乎张漾只要心软一下,他就立刻粘着人一块走。
大概目光太多殷切,张漾感知到了什么突然回头,沉重的暮色隐去了脸上大半神色。
“我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如果我死了,不会对任何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也许仅过几个月,就再也没了我存在过的痕迹。思寻为了我的病不知道熬了多少个日夜,半个国内不知道飞了多少遍;抛去过往,你和孟望或许也真的期望我能坚强活下去……还有苏白和景年。即使每人对我有只有一分真心,那你们这么多人也能勉强凑个十分吧,既然如此,我再寻死觅活就是矫情了。”
盛京盯着那张苍白清瘦的脸,时间仿佛凝固了,耳畔只有嗖嗖的冷风混杂着张漾的话语。
“说真的,现在让我从楼上跳下去,估计自己都不愿意,我还有大把人生,凭什么因为别人就要放弃?而且……那天晚上跳河真的是意外。”
没在朦胧的夜色中,张漾似乎叹了口气。
后院里坐落了一个巨大的公园,眼下四处寂静,连夜虫的长鸣声也无,天穹璀璨。
“我见过张生了。在上一周,大约是你消失的第二天。”
盛京恍惚了一下,不提的话,他几乎要忘记这号人。
“张生是谁?”
张漾歪头:“不是你请的?”
盛京严肃拒绝:“不是。”
“行吧,那就是孟望请的。”
“……”盛京忿忿道:“就他?呵。”
孟望要是能请得过来,他盛老二还至于跪到膝盖差点废了?
“治得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现在不想死了。”
台阶下是江晚愁派出护送张漾的车队,现在张漾手里有盛氏实权,以防内部有人怀不轨之心,特意24小时贴身保护。
张漾说完,转身继续走进车,司机关上车门,车队很快离开。
盛京抬头,缓缓阖上眼,那颗痛到颤抖的心脏趋近麻木,却又被一瓢滚水浇下,流向四肢百骸。那一瞬瞬间,紧绷的神经立刻被斩断,他缓缓矮下了身。
远方苍穹与地面水平线交界处,似乎亮起一抹灰与青的光亮。
—
盛京并不知道那个人是如何给张漾治病的,即使他后来派人去查,也没查出来一丁点痕迹。
出院后他也暗暗去试探过张漾,可张漾没理他几句话,也没问出个一二三。
之后一次,他守在张漾楼底下终于跟人迎面撞上,不由分说便将这人“请”到自己车上。
以为对方是什么高深人士、或者一个满鬓花白的老者,但——
盛京见到张生时,沉思了几秒钟。
是那个……小童?
张漾满脸晦暗坐在一侧,听到盛京向他询问张漾都是吃什么药时,他撇嘴,想了一个比较科学点的解释:
“脾经虚,痰湿气赌经络与神志,肝气淤堵。我给他开窍和补气,开了三服药,主用来滋补,开胸和睡眠……这段时间就多给他吃点补气的东西,但也别吃太多,别补过头了。
至于西医药……苏医生开的药方没问题,只是药物都是一样的,但人的体质却不同,效果因人而异,苏医生已经尽力了。”
张生又道:“有什么能吃的吗?我给人治病很消耗体能的。”
盛京挥手,示意余成安排,吸了口气,问:“治疗需要持续多久?什么频率?”
张生说:“没有,今天我是最后一次来,所以才会让你看到我。守了这么些天,你就问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