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张漾坐下开口,他才如坠人间,恍然醒悟。
“盛京,你在看什么?”
“看你。”
“……”
盛京身手拍拍脸,试图将自己打清醒:“你、你怎么来了?呃、不是,你吃饭了吗?”
“……”张漾咬牙:“在你那里,是不是不吃饭犯法?”
在他病情最严重期间,吃饭永远在讨厌名单上面,偏偏盛京总会想方设法、软硬兼施让他按时吃饭,张漾看见盛京就烦也多少有这个原因。
张漾撇撇嘴,问他:“你腿怎么了?”
他一问,盛京受宠若惊的腿肚子都狠抽了一下,他连忙摁住:“没、没事!前几天拌了一下,按理来说没什么事,但你也知道,不怕高地儿摔就怕摔得巧,我就是摔得巧的那个。”
“是……瘸了?”
盛京好像直接静止了一秒钟,然后试图极力用单手俯卧撑证明自己。
“怎么可能、嗐、我这腿在部队你知道叫什么吗?金刚不坏、刀枪不入,19年荣获‘国内整个西北最想要的腿’,怎么可能瘸?我好得很,一分钟八十个俯卧撑跟喝凉水似的。”
他雄心壮志道,但掀开被子的动作是那么的小心。
做完俯卧撑之后,盛京额角还残留没擦干净的汗珠,本来就苍白的脸色如今更是一点血色也没有。
今天的凉水有点塞牙。
张漾很少见盛京这种样子。从前的盛京是高傲与矜贵的,虽然脾气暴躁,但对他是真心实意的,不管是郑重还是随口提出的要求,盛京就没有一件不去办的,这也是张漾为什么在大海飘零一天后才会对其心灰意冷;而如今这副不值钱的模样,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改变是相当厉害的一个人。
张漾将权限的事情告诉了盛京,在他来之前,是从盛氏总部出来的。
“……哦。”
盛京反应没有雨点大。
张漾等了很久也没有下文,甚至迟疑了一下:“你没什么想说的?”
“当然有。”盛京表情有点洋洋得意:“想管我用不着这么麻烦,我公司怎么运转你直接一句话就行了。”
“你就不怕我卖了你们盛氏?”
“不怕。”
“为什么?”
“我家钱多。”
“……”
张漾首次在盛京身上深切体会到“挫败感”。
盛京盯着他看,眼珠子一转换了种说法:“我这几十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基本可以归咎于我爹妈,你知道的,盛家的名声跟财富都是祖上三代用枪杆子打出来的,这些年又逐渐从政转商,到了我这一代就想政商两头抓。”
政界是盛青,商界是盛京。
“我哥他身份敏感,没了我盛氏也不可能给他接手,而我呢,从今以后身后边只有你,咱俩也不能生孩子什么的也没有后代,可能从我认定你的那一刻开始,盛氏走向衰败的结局就注定了,因为没有后人,但是我并不在乎,真的,一丁点也不在乎。”
他不是什么圣贤和伟人,他只需要保证盛氏别死在他手里就成。
盛京说:“我在乎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