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漾推开他,自己拿着勺子喝。
期间,盛京絮絮叨叨的贴上来跟他搭话。
张漾专注吃饭,没开口回答过一句,盛京也不觉得尴尬,屁大点事都能说个半天,张漾不理他,他就自己给自己找台阶继续说。
“我厨艺还是可以的,我跟你讲外边那些东西你看着是怪干净,地板玻璃擦得比镜子都亮,后厨指不定混进什么不干不净的,你身体弱经不起他们霍霍,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咱自己弄得吃着放心。”
张漾低头安静喝汤。
盛京双手抱臂,仰身一靠:“我妈年轻那会跟你一样什么都喜欢买着吃,后来啊,有一天在外卖里边吃着一个拇指大的蜘蛛!从那以后,我家老爷子就学下厨,做好了之后再给我妈送去。我就怕你哪天啊,也吃出这么个蜘蛛来。”
“……咚!”张漾把碗朝桌子上重重一放,忍无可忍的起身朝外走。
“哎?”盛京连忙起身,动作太急还被椅子腿趔趄一脚,“张漾,别走啊,还没吃完。”
他拽住张漾,却被一下甩开,张漾喘息比刚才急促了许多:“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话这么多!”
盛京忿忿地看着他:“你平时对我爱答不理的,平时我跟你说二十句你都不带回一次。整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你觉得没事我看着都害怕。”
张漾胸口坠痛,恼怒之下狠狠推了一把盛京:“等你哪天变成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滋味了!”
他也想变成从前的样子,他也想和人有分享不完的趣事,但他能和谁说?
家庭合满谁不想要,他才二十几岁就没了未来是他想要的吗!
这一切都拜他所赐吗!
他已经一忍再忍,一退再退,还要他怎么办!
从公寓回去后,张漾出门的次数就更少了,甚至景年和孔思寻的微信也不想回。
从缙洲坠崖之后,景年一直非常感谢他,一直想找个机会聚一聚,但都被张漾回绝了。
后来就谁的信息也不回了。
农历十月一号。晌午。
张漾穿着棉质长袖与加绒开衫,柔滑的纤维裹着纤白的脖颈,细白的肌肤下隐约能见淡青的脉络,整个人白到几乎透明。
他从百货超市里买了一袋子纸钱去墓园探望母亲。
京城细密地下着小雨,整座墓园都被拢上一层青色烟气。
张漾扫完墓之后,呆坐在已经染成灰烬的黄纸前,一直到下午四点钟。
扫墓大多都结束在下午三点钟前,不然就被视为不祥,可张漾不管这些。
已经倒霉成这样了,还能有多倒霉?
他已经很久没和母亲静坐陪伴彼此了,他也……很想念母亲。
冰凉的墓碑前,他母亲那张黑白照还贴在上面。
被风霜鞭笞过的妇女眉眼依旧明朗,富态的长相中眉眼突兀地英气,像是一块被岁月遗留的、历经风雨依旧坚硬的顽石。
砸不开、劈不烂,比这世上任何一种铁具都要坚硬。
张漾内心仿佛如潮水般涌上一股酸涩的暖流,连同那最深处的地方都被吞噬。
“妈,景河死了,他被盛家的人逼上高山……以他那些的罪名不至于判死刑,盛京又不肯轻易放过他,所以直接用了这一招让他困在山顶直到死,我其实心里特别不甘心,于是那天晚上自己开着车就过去了。”
于是,他亲眼看到了景河的死状——惊惧过度坠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