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了许久的委屈承受到达极限,他把脸深深埋进被褥,无声的哭了。
大脑嗡嗡直响,从前种种如如走马灯般闪过,他看见趁他睡着时张漾趴在他耳边表白、精致的表白现场生涩的情话、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呓语、蹦蹦跳跳着缠着他。
在海边、骄阳下,那冲他伸出手,听见他用最好听和柔声说。
说盛京最好了。
盛京眼底一片血红,下了床一脚踹翻茶几,哗啦一声东西洒了一地。可望着房间内空洞的一切,他又缓缓地跪在地上,抬手捂着脸,撕心裂肺地低吼:
“我说了我改,我也正在改,他就是不肯原谅我!我做了那么多,那么多,我是那么的喜欢他,我说我爱他他不相信!我都这样了还不相信,你要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伤心的表情可以用手掌掩盖,可内心深处的痛苦确实怎么也盖不住的,汹涌的泪水穿过指缝,啪嗒啪嗒地滴在地上。
“什么他妈的虚情假意,老子都这样了还看不出来吗!我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他就同意让我爸妈把他送出国,他根本就没为我考虑过,他宁愿把我扔在国内,他宁愿、宁愿一辈子窝在国外也不愿意再看我一眼——”
他哭的声音嘶哑,肩膀抖动得厉害,整个人似乎都处在濒死的边缘。
孟望被他这副样子吓呆了一会,然后又废力地将人抬到床上去。
盛京正处在极度的悲伤中,孟望是个感性的人,眼角也跟着多了两滴眼泪。
“我以为,只要我付出真心,认真悔过,张漾一定会原谅我。后来,我知道那次是我伤他太深,自知没脸再得到他原谅,但我并不在乎了,只要张漾平安就行。可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将我推到更远,我的每一次努力在他眼里都成了‘自作多情’。”
可他总是不死心,怀揣着“万一呢,万一他原谅我了呢?”的希冀,侥幸着、哀求着、巴望着,那个爱他的张漾能够回来,看到他的改变,温柔的抱住他说“我原谅你了,盛京”。
可这一次,张漾亲手将这些摧毁,他的改变都化作巴掌朝他脸上狠狠落下,可笑的是这些不切实际的梦。
“我偏不让他得意,我一定得找到他……我绝对会!张漾这辈子必须得知道,我盛老二对他是何种真心!”盛京那哭的赤红的眼底,泛着可怖的欲望与来自骨髓里的恶劣,如墨海深渊般的黑宝石瞳仁中,正攀爬起一股吞噬一切的偏执。
让人看着,着实胆寒。
孟望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听着他让人从脊椎里窜起的冰冷寒意,无奈叹息。
盛京是个实干派,对于张漾的事说干就干。
他首先要做的就是走出这个病房,那群人密不透风的看守眼中,他每天正常治疗服药,将病治个大差不差。身体养好之后他吩咐手底下的心腹,把他手底下子公司的商务文件以集成形式发去总公司邮箱。
他在病房登陆总部内网账号,处理了一些公务,没几天盛宗宏就来了。
问的大多都是关于张漾的东西,他大部分时间保持沉默,只在那句“张漾一辈子也回不来”上做了回答。
“不回来就不回来吧,他快恨死我了,我再去也是自讨没趣。我喜欢他,不想见他难过。”
盛宗宏这才放松了警惕,撤去一部分人手,盛京便可以逐渐恢复往日业务工作。
两个月后,他终于被从病房送到盛宅,日子又像他刚失忆那会,一群人走哪跟哪。不过也没在意,就正常工作。
为了打消江晚愁怀疑他是在“装”的疑心,给他物色的那几个富家小姐和少爷统统拒绝。
他心里只有张漾,不管装不装,那些人他都不会看一眼的。
又过了两个月,身边来自老爷子和他妈的眼线全部被撤走,盛京几乎恢复自由身,他没有直接联系张漾身边的余成与苏白,避免打草惊蛇,他先是暗地调出私家飞机的航班,逐条查出张漾那趟。
查到了半年来都在寻找的地址:
缙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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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缙洲的半年,张漾的病不见好也不见严重,总之恢复的极为缓慢。
张漾本人早就习以为常,不过有了余成和景年这两个朋友,他闲暇时也乐意出门了。
不过每次都很短暂,去一些人少的地方溜达两圈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