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薇可真敢啊。潘秘书对她佩服极了。
“好。我这就去再落实一下。”他去了。
乔薇叹了口气:“我知道不是你。他也说肯定不是你。行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了,我回去了。”
黄增岳却叫住她:“乔薇。”
乔薇回头。
他说:“你有空就常过去看看吧。小鬼难缠,我这边批了,到了下边就难说了。我也不能天天盯着那边的事。你给盯一眼。”
他的做法甚至带些温情。
仿佛担心的是一位已经安然退休的老领导。差点叫人忘记是他把孟书记搞下了台。
他果然是要孟书记活着的。
锦衣果真不能夜行。
乔薇点了点头:“好。”
晚上她盘腿坐在凉床上看仰头看星星。
严磊热了牛奶给她:“加糖了。”
严磊喝不惯,但乔薇和严湘都喜欢。
严磊喝热茶:“发什么呆呢?”
乔薇吹吹奶皮子:“锦衣不能夜行啊。”
严磊挑眉。
乔薇扯扯嘴角:“增岳非要留下我,可能也有这个意思。”
身边的人里,只有乔薇知道他梗在心里多年的那根刺。
那也就只有乔薇才能真正欣赏他的锦衣。
人生的舞台是需要观众的。
严磊挨着她坐下,搂住她肩膀,喝了口热茶:“没关系。你安稳就行。”
“你安稳,我安稳,增岳也安稳。”
“大家都安稳,就行。”
他问:“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乔薇摇摇头,没说。
只要孟作义能熬得住,熬到平反的那一天。
不是只有十年结束后才能平反的。在这期间,一直有
()人被x斗,也一直不断地有人得到平反。
等孟作义熬出来的那一天,又会怎样?
卫生局后院的伙食跟上了。当然不会吃饱,也吃不好,但也不会饿得虚得在床板上躺着起不来。
肖馆长跟孟作义说:“托你的福了。()”
他称赞他:你看人有眼光啊。?”
孟作义哂笑:“我要真有眼光,怎么现在在这。早点睡吧,攒攒力气。”
九月底下了场秋雨。
这种天气图书馆根本不会有人来。
办公室的廊下摆了一排小竹椅。
其实乔薇很想弄几把家里那种竹躺椅的。但是过分了,真的过分了。再清闲的工作也是工作,你也不合适搞个那玩意。
退而求其次,公款买了小竹椅,一人一把。
秋雨天,馆员们一起在廊下排排坐,品茶。
郑艾坚持说:“水温还是太高了。涩了。”
别人说:“我没尝出来。”
郑艾说:“你舌头不行,我舌头最灵。”
乔薇叹息:“没有好茶具。”
那种玩意是四旧,谁敢。就搪瓷茶缸子凑合吧。
排排坐,乔薇把脚搭在了廊凳上,翘起小竹椅的前腿,摇啊摇。
有人喝茶,有人看书,有人呢喃着念了应景的诗,有人纯发呆放空。一起听秋雨打檐,水落石穿。
此中意境,出了这个图书馆,很难找到同好。
乔馆长来之前,大家担心得要命。谁知道她是这么一个人。
乔薇看看天:“今天下雨,不会游街了吧。”
“谁知道呢,也可能押到礼堂开会。”大家叹息。
气氛沉闷了。尤其配着秋雨,秋日的空灵忽然萧瑟阴郁。
乔薇轻轻叹息,又许诺:“等冬天下雪,咱们就在这围炉烤红薯。”
空气才又轻扬了起来。
对冬天兴致勃勃有了盼头。
严湘一边练字一边听雨。
馆员中有个姓沈的大姐,闲得没事,问乔薇能不能让她教严湘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