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放鹤瞥了他一眼,“讲。”
“是,”孟有年便低声道,“尤阁老素来勤勉,可毕竟有了年纪,精力不济,只怕是双拳难敌四手啊。”
双拳,自然是尤峥一人,四手?内阁之中,侯元珍和卜温素来井水不犯河水,既不曾结仇,也不曾结盟,自然不算。
那么便是柳文韬和傅芝师徒了。
秦放鹤给了孟有年一个赞许的眼神,“新君登基,难免有些例外。”
见秦放鹤顺利接收到自己的信号,孟有年心下大定,知道自己算是猜对了,努力压下兴奋,义愤填膺道:“这如何使得?阁老您抱恙不出,尤阁老年迈,如今越发内敛,长此以往,势必大乱!”
说完,也不等秦放鹤回应,自顾自站起身来,“阁老安心休养,此事下官自有主张!告辞!”
阁老总算吩咐我办事了!
次日,便有言官当众弹劾柳文韬和傅芝师徒同在内阁,有结党营私,把持朝政之嫌。
有人举当年董春和秦放鹤的例子反对,当场被人驳斥:
一来董春与秦放鹤中间隔着一辈,自然不比师徒亲近;二则当初是董春几次二番请辞在前,分明是先帝强留,且内阁空虚,急需人
才填充隋青竹本人都这么说了,自然不会再有,盛和帝不过走个过场罢了。
果不其然,短暂的沉默后,便二二两两有大臣表示赵沛正是最合适的人选。
赞同之声迅速高涨,汇聚成一股浪潮。
于是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稍后散朝,众人皆去恭贺新晋阁员,就连傅芝也假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
兴奋之余,赵沛颇有种被天降馅饼砸中的晕头转向之感。
他跟隋青竹没有交情,自然没什么负罪感或抱歉的。
只是好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之前没有任何人跟他透过风声。
他曾想过自己会入阁,一定会入阁,但现在?
太早了。
先有柳文韬赖着不走,又有隋青竹为帝师,若单论私情,自己说不得就要等着熬走尤峥了。
可老爷子每每瞧着颤颤巍巍,每每都有惊无险,好像还挺耐磨的,谁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谁能想到呢,冷不丁的,秦放鹤狠狠推了自己一把!
不管他是真的需要自己上台也好,单纯为了辖制傅芝也罢,这个人情,自己必须记下。
当天各部下衙之前,翰林院掌院请求面圣。
盛和帝对先帝时期的诸位老臣都颇敬重,忙命人请进来,又叫赐座。
听了对方来意后,盛和帝诧异道:“您刚及耳顺之年,如何就想退了呢?”
当年跟着先帝那一批老臣,哪个不是活到老,干到死,突然有个好端端就想致仕的,他还真不大适应。
对方只说自己年事已高,且近些年朝中人才辈出,“……实在不宜备位充数,还请陛下允准。”
言外之意,随着这些年分权过来,管理翰林院太累了,他年纪大了,本身也不太擅长这方面,有点艰难。
若陛下您施恩呢,能帮老臣换个位子,老臣感激不尽;
若觉得不妥呢,就此功成身退也不错。
左右即便您不答应,秦阁老私下也承诺会照看我的子孙,不亏!
当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臣如此恳求,本身又非什么特别不可或缺的角色,朝廷又早已脱离了危机时,上位者就很难说出反对的话。
“翰林院不可一日无首,”盛和帝温和道,“爱卿可有什么人选,可担此大任?”
来人便笑得谦和,“老臣愚见,孔氏后人,现任北方国子监祭酒孔姿清,可堪大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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