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2 章 落定(四)

的路上,冉壹听说了修路的建议,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尽孝,对药味极其敏感。

那味道哪怕只有一丝,她也及时捕捉到了。

这个消息瞬间让秦放鹤将之前的一些可疑片段串联起来:

难怪今年天元帝没有亲笔写赐给朝臣、皇亲的“福”字,而是让太子代笔,宫宴上也未饮酒,而是命太子代饮。

之前大家虽有些意外,却也本能以为是要为太子收拢人心,并未多想。

可如今看来,极有可能是陛下病重,手上不稳,担心被外人看出端倪。

这个结论伴随着莫大的悲恸一并出现在秦放鹤脑海中,有那么一瞬间,让他罕见地产生了名为“茫然”和“恐慌”的情绪。

大禄朝发展至今,他的新政推行至今,最大的支持者就是天元帝本人。

太子固然宽仁,但他毕竟不是天元帝。

没有人可以取代天元帝。

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在这个时代,七十五岁确实已算高寿,但对于一位明君而言,却又显得那么仓促短暂。

“父亲!”阿嫖低声道,“一切还只是猜测。”

关心则乱,对她而言,天元帝固然也是一位难得开明,令人憧憬、敬仰的长辈,但这种憧憬和敬仰,不及父亲万一。

父亲对天元帝,天元帝对父亲,双方都给予了对方常人难以想象的信任和包容,也都付出了溢于言表的努力。

他们是君臣,更是战友,没法不动容。

对,一切还只是猜测!

秦放鹤定了定神,强行将胸中翻滚的负面情绪压下去,大脑飞速运转。

我不可以乱。

我为人臣,为首辅,同时,我也是丈夫、父亲和师父、弟子,我要为我身后的人考虑。

师公不在了,师父老了,现在天塌下来,我就是顶住的高个子。

“我最后一次见陛下,便是宫宴,他思维还很清晰,下肢也算稳健,应该不是急症。”秦放鹤几乎立刻将自己的感性一面完全剥离出来,单独放在一边,纯粹以理性的角度分析现状,“太子这几日虽频频入宫,却未曾逗留,太医署那边也没有消息,所以陛下的病情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恶化……”

他用力做了几个深呼吸,立刻做出决定:阿姚和冉壹,必须在这一届殿试中进入前三甲!

一甲与二甲第一名差之毫厘,可前者直接授官,进入翰林院,后者要么外放,要么再努力三年,尝试进入翰林院。

三年,足足三年,放在官场上足可抹杀一轮政敌,也足够一个新人站稳脚跟。

若秦放鹤的猜测不幸言中,那么五十八年将会是天元帝在位期间的最后一次殿试,按照国法,天子驾崩,科举停考,一则夜长梦多,二则后面新君继位,执政理念必然与先帝有差异,对进士录用喜好也有偏差,不便操作。

若天元帝转危为安,自然更好。

正月十七,群臣上朝,大殿龙椅之上,不见天元帝身影。

有内侍出来宣旨,“陛下偶感风寒,龙体抱恙,以太子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