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把年纪,谁先走还不一定呢!
秦放鹤确实敌人不多,并非他不记仇,而是没办法化敌为友的那些,一早就被他弄死了。
尤峥实在不想与这样的人公然为敌,防不胜防。
尤文桥憋了半日,到底憋不住,抄手一扭身子,梗着脖子厌恶道:“父亲欲我效仿昔日金有光三姓家奴之举不成?大丈夫技不如人,死便死了,奴颜婢膝之流,我做不来!”
学谁不行?偏学他!
那姓金的如今是何名声?做的又是什么光鲜事么?
此人乃当世毒士,便与孔姿源一般臭名昭著,仁义礼智信半点不沾,坑蒙拐骗抢无恶不作,人人避之如蛇蝎,文人更恨不得口诛笔伐,岂能自毁?
“放屁!”尤峥都给气笑了,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想效仿人家,也得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看你爹我在陛下跟前,有没有金老贼的体面!”
金晖再不济,也是权倾一时帝师卢芳枝的徒孙!你尤文桥算什么?
尤文桥好歹也四十多岁的人了,当下被骂了个面红耳赤,偏偏骂自己的又是亲爹,反驳不得,只面皮紫涨。
尤峥冷哼一声,懒得再说。
金晖?金晖乃当世奇才!
若你真有他一半恒心毅力,何愁大事不成!
也不知过了多久,尤文桥复又看向尤峥,低头道:“儿子无知,还请父亲教我……只是,只是如何就能到那般田地了?”
昔年卢党、董门斗争何其惨烈,最终卢实、金晖等人不照样全身而退?
如今父亲与秦放鹤虽非一党,却也未正面对上,总能有缓和余地的。
尤峥就叹气,“到不了,自然最好,可官场如战场,死生一线,有备无患呐。”
乍一看,他的处境要比卢芳枝从容得多,可细细分析起来,还不如人家!
因为他跟天元帝没情分!
这就很要命了。
所以卢芳枝可以豁出命去,利用一辈子的师生情保住子孙和师门,但他不行。
若来日胡靖真拿自己顶缸,他尤峥固然可以两败俱伤,但未免太难看了些,反倒容易惹得陛下动怒,牵连族人。
他也没那个体面去求死后哀荣,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儿子跟自己划清界限,大义灭亲。
如此一来,他本人可能遗臭万年,但尤氏一族却得以保全。
只要熬过三代,甚至两代,谁还会记得以前发生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