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言之:以陈芸为首的现任核心领导班子被软/禁了。
她不是没想过突围,但这么一来,等同于全面开战,值此人心惶惶之际,能调动多少军队,陈芸自己都没有把握。
真到危急关头,大禄是否会擒贼先擒王,是否会怂恿下面的军队杀死自己……
或许大禄仍不会与交趾全面开战,但以当下局势,他们却足可以推动交趾改朝换代!
对陈芸而言,是生与死的考验,但其他交趾人呢?谁当家,又有什么分别!
卖国自保?还是殊死一搏……大禄在逼她做出选择。
陈芸忽然自嘲一笑,说到底,对手何曾给过她选择!
卖国自保,她将遗臭万年,生不如死;
殊死一搏,甚至或许等不到最后,就有贪生怕死的交趾贵族将她卖了,骂名,还是要她来背。
兜兜转转,终究又回到起点:
纵然现在万般挣扎,她能争取到的,也仅仅是多一点苟延残喘的时间。
陈芸用力闭上眼睛,第一次正视残酷的现实:
交趾,我的交趾,要亡了。
十月中旬,广西、海南水师先后抵达交趾东岸,派出李福携五千步兵前往大罗城与赵沛、金晖等人汇合。
因当下两国还维持表面的和平,所以李福一行人长驱直入,途中没有遇到任何成规模的正面冲突,非常顺利。
两边会师后,先相互验过文书、凭证,这才交换信息。
“各部陆续登岸,安营扎寨,”李福言简意赅道,“我们也接到了各地汇过去的游民,已有文官现场登记造册,分男女老幼分批运回去……”
总体而言,女人多生性温顺,好约束,又能繁衍人口,大禄很需要;而孩童便如一张白纸,方便任意修改涂抹。
至于成年男子,已经定性,不得不防,需要先拉回去干点重体力活儿,好好磨磨性子……
“第一批多少人?”赵沛问。
“走得匆忙,未曾仔细算过,”李福想了想,“不过沿途走来粗粗估计,少说也能有个三两千。”
这个数字倒是叫使团众人吃了一惊。
这么多!
不过转念一想,大罗城跑出去的就有几百,众人沿途呼朋引伴,翻番也不算意外。
金晖倒是更关心另一件事,“开的什么船?”
听李福说了,他不免有些失望,“不是说工部这些年一直在做什么蒸汽铁船,怎么不见动弹?”
还想趁机开开眼界呢。
“是有这么回事儿,”李福笑道,“去岁就隐约听说下过水了,只是西南内海多礁石,那铁船吃水深重,容易磕碰,来到这里反而不便。”
他只说到这里就没有再讲,但大家都听出了另一重意思:
交趾沿岸多礁石,吃水不便,那么,自然有需要沉重大船的时候!
且等着吧!
“对了,我等离家已久,朝中可有什么大事?”赵沛问道。
“别的倒也罢了,各处红火着呢,只一样,”李福叹了口气,“八月底,杜阁老故去了。”
使团离京不久后,董春再次上书请辞,天元帝未允,但语气已不如以前强硬,所有人都明白,这是皇帝在给臣子最后的体面,只要董春再上一次,便可全身而退。
于是八月末,董春再次上书,结果天元帝准奏的折子刚刚发下去,杜府就传来噩耗,说是杜宇威杜老爷子于昨夜梦中去世。
天元帝闻讯大惊,立刻又派人把已经送到董府的折子给追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