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沛正要叹出今夜第十八次气,忽听尖叫声自外面炸开!
“啊!”
“陛下!驿馆那边……”
内侍的声音中隐隐透着慌乱,再次吵醒尚未进入梦乡的陈芸。
“何事?”陈芸骤然坐起,怒气外溢。
驿馆驿馆,又是驿馆!自他们到来,简直无一刻安息!
忽有一道闪电撕裂夜幕,紧接着便是闷雷自遥远天边滚滚压来,雪白的闪电混着月色落在陈芸脸上,明明灭灭,长发披散犹如罗刹降世,那内侍腿一软,以头抢地道:“陛,陛下,大禄金姓使者杀了派去伺候的美人……”
却说日间张颖送下美人就走,奈何赵沛和金晖都不放在眼中,便只叫他们做粗活。
然那些人去之前已得了陈芸命令,无论以何种手段,务必要得到宠幸,所以当夜,便有几个自恃貌美的少男少女摸入两位使者的寝室。
不曾想,金晖枕下压刀,待人接近,一言不发抽刀便刺!
“区区贱婢,死便死了!”陈芸怒火中烧,劈手掀翻床头绣枕,“这点小事也值当上报?!”
此时的她显然忘了曾特意吩咐过,事关两国前程,驿馆那边的一举一动都要上报。
绣枕内包玉芯,砸在内侍头上,一阵钝痛。
他瑟缩着身体,才要退出,却又听陈芸喝道:“回来!”
她的气,并非因休息被扰,皆因赵沛、金晖一行不按常理出牌,说话做事完全无迹可寻,令她第一次感受到挫败。
这是一种全身蓄力,却不知拳头该往何处挥的茫然和懊恼。
陈芸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几步来到窗边,看着外面瓢泼而下的大雨,努力平复呼吸,“叫人去好生安抚,余下的美人悉数撤回,不要外传。”
顿了顿,又道:“若……要杀,也只管随他们处置。”
接连惊吓让内侍头脑滞涩,犹豫了下,竟迟疑道:“敢问陛下,安抚谁?”
陈芸猛地转身,锐利视线落到内侍身上的瞬间,对方灵智顿开,“陛下息怒,奴婢这就去!”
美人卑贱,自然是不值得被安抚的。
陈芸的目光在他身上狠狠剐了几遍,冷声道:“使团若有要求,只要不过分,都不要拒绝,也不必来回朕了!”
发疯?那就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能疯到何种境地!
这下,陈芸彻底没了睡意,干脆叫了人进
来伺候洗漱,穿戴整齐后召集大臣议事。是相对的。
人不可能没有私欲。
而巧的是,身为阁员,秦放鹤可以代表一个国家、一个朝廷作出的承诺真的太多了。
于是宾主尽欢。
天元帝也见过初级橡胶制品,那是一双沉重笨拙的雨靴,滑腻而不透气,根本没法儿穿。
所以哪怕对秦放鹤本人有着极其强烈的信任,天元帝也想象不出他口中可以充气的车轮会是什么样子。
“若果然如你所言,自然是好的。”天元帝说,随手丢下蜜瓜签子。
太甜了。
他年事已高,再吃这种水果便觉齁得慌,还容易上火。
罢了,左右只是几句空口承诺,若不成,朝廷也无甚损失。
“这些朕如今都吃不得了,”天元帝指了指桌上的果盘,里面既有蜜瓜,也有各处进上来的香喷喷的贡品香梨、葡萄,还有黄澄澄圆滚滚的蜜柚,裂了口露出血色宝石一般籽粒的大石榴,“等会儿你带了家去吃吧。”
“多谢陛下,臣有口福了。”
秦放鹤能看出天元帝的想法,先吃几块甘甜的蜜瓜润喉,这才慢慢道:“陛下可知鱼鳔、羊皮筏?”
天元帝很喜欢与他说话,因为经常能听到许多惊人之语,令人耳目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