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是这半步,让陈芸立刻认清了他的自私、卑劣和虚伪,气势大盛,紧跟着压上一步,脸几乎戳到了陈金的指尖,“你口口声声大公无私,可心里想的却全是以权谋私,方才论起弑君夺位来,你不是智多星么?君臣纲常、血肉至亲尚弃之不顾,这会儿又装什么忠君爱国!除了□□那点东西,论才干、论血脉、论胆魄,你拿什么跟我比?”
她每说一句就前进一步,陈金打从后退那一刻起便落入下风,毫无还手之力,竟步步后退。
几步之后,他的膝弯就撞到对面的座椅,两腿一软,竟顺势蹲坐下去。
陈芸嗤笑一声,直起身来,高高在上俯视着他,“你,也不过如此。”
说完,她冲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下一刻,房门便被冲开,几个精悍的士兵裹挟着风雪卷入,但看服饰,分明是大禄禁军,而非交趾使团随行的卫士。
陈芸最后看了陈金一眼,“杀了他。”
说完,她便大步流星离开房间,毫不迟疑地扎进漫天风雪。
天元四十一年十月二十二,秦放鹤上朝时,便听到一个大消息:
外国使团下榻的驿馆上报,交趾使团内有成员与光王叛军勾结,杀害使团副团长陈金。
天元帝命连夜彻查,使团长昭顺公主陈芸协助,揪出内奸,就地斩杀。
昭顺公主本就颇有威望,如今使团中陈金及其亲信又被“逆贼”所害,自然成了一言堂,安抚人心只在顷刻之间。
天元帝对此颇为内疚,对众朝臣说:“虽说是交趾国内乱事,可终究发生在我大禄地界,朕骤然听闻,也有些过意不去。”
在下首听政的太子便说:“父皇宅心仁厚,交趾上下必然感念,想必昭顺公主也非不辨是非之人,此事倒也罢了。”
“只是,”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使团减员严重,交趾国内正值战乱,恐公主这样回去,一路危机四伏啊。”
众朝臣纷纷点头,当下有人进言,“既如此,不如点一队禁军精兵,一路护送昭顺公主回国,也算全了两国情谊。”
众人都说好,天元帝也觉得不错,略一沉吟,“不错,传旨,命云贵总督选五百卫士,护送公主回国,年后于总督府交接。”
交趾气候湿热,多茂密林地,当地军方更擅长丛林游击战,北方人去了根本适应不了,骑兵也施展不开。
而云南与交趾接壤,气候极其接近,边境一带也常有民众往来,对交趾境内风土人文和地形地貌
烂熟于心,所以京师所属禁军只护送到云贵总督府,之后便由训练和作战方式都与交趾军队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的云南当地行伍接手。
下朝后,秦放鹤往工部走的路上还在回味方才的细节,冷不防就听背后有人喊他,“秦侍郎,秦侍郎留步!”
回头一看,“欧阳将军。”
欧阳青从后面赶上来,与他相互见了礼,“可否拨冗一叙?”
自从知道取高丽是秦放鹤的主张后,欧阳青就对他有几分亲近,如今又管着工部,就更亲近了。
“请。”秦放鹤也十分敬重这些一线冲杀的将士,微微欠身,示意欧阳青先行。
欧阳青也不跟他谦让来谦让去,抓着他的手并肩而行,边走边说:“这个火器啊……”
在过去的一二百年间,受限于疆域,大禄境内几乎没有成规模的正经草原、马场和种马,骑兵一直非常滞后,直接导致擅长骑兵作战的将领也迅速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