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嫖哦了声,又眼巴巴去看秦放鹤,“那爹,你还回来过年吗?”
对小孩子来说,过年就是顶了天大的事。
若一家人不能一块除夕守岁,还有什么劲!
“这个说不好,”秦放鹤过去,认真想了会儿,“不过爹会尽快回来的。”
“去哪儿啊?”阿姚正埋头啃牛乳大饼,听了这话才有点反应。
有阿嫖对比,显得就跟慢半拍似的。
秦放鹤大笑,“去给你们买好玩的!”
阿姚顶着满嘴点心渣滓,满眼欢喜,才要掰着指头数,阿嫖就伸手往他脑袋上呼噜一把,“吃你的吧。”
瞎想什么呢!
五月初六,端午节一过,秦放鹤就带着金晖启程了。
与上次隋青竹南下不同,这回可没有自家人对接,所以天元帝给他们配齐了护卫人手,另有各自的心腹带着。
秦放鹤带了秦山和秦猛。如今他们带的白云村后生们也都能独当一面了,又有芳姐儿母女加入,留守家中就不怕了。
阿芙倒觉得他有些过分小心,“如今师公高居首辅,我不去找旁人的麻烦就罢了,谁还敢来与我起冲突?”
一行人先走陆路,然后转入大运河,一路带着圣旨,低调行事。
走水路时
()众人全程不下船,秦放鹤和金晖的房间紧挨着,除了夜里睡觉,全程不离眼。
秦山和秦猛也把金晖的那个心腹轮流看住了,全场紧盯。
这么严防死守几天后,金晖就顶不住,苦笑道:“钦差大人这么不信任我么?”
简直跟坐牢似的。
但凡出恭时间略长一点,他就能在外头敲门递纸!
秦放鹤果断点头,“是。”
虽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你就是来挡枪的呀!
咱们关系且没那么亲近呢!
金晖:“……”
说没脸,你还真就不给我脸!
金晖定了定神,拿出空前的真诚,“既然我敢来,就已有了觉悟,断然不会做出通风报信之举。”
秦放鹤还真不担心他通风报信。
没死角啊!
现代人总觉得古人会飞鸽传书,往来神速,真来了就知道实用价值过低,低到不如养人。
鸽子认路不假,但航线固定,且可能中途被捉、被打、迷路或淋雨丢件,需要同时出动数只鸽子才能保证对方一定能接到。
望燕台距离南直隶金鱼港将近三千里,鸽子要玩命儿飞多久?风险多大?有形和无形的成本太高。
即便可行,但漫长而频繁训练过程中,对手都是瞎子吗?看不见某个地点总有信鸽飞进飞出?不给你红烧了才怪。
若带出来中途放飞,你猜鸽子会往哪儿飞?
秦放鹤现在做的这些,监视反倒是次要的……
五月南下,顺水顶风,十来天就到了扬州地界。
看见岸边界碑时,秦放鹤还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当年入朝堂之前,自己跟齐振业走的那一趟。
大概是两年前吧,曾经威风凛凛的前任南直隶按察使朱元突然以老母年迈久病为由,上书致仕,当时还曾引起不小的风波。
因彼时他也不过才五十来岁,但已经做过权倾一方的按察使,可谓前途无量,但偏偏在这个当口隐退,天元帝还真就准了。
然后朱元致仕的当年,福建船厂事发,次年,卢芳枝借故辞去吏部尚书一职,卢党正式在斗争中落入下风,附庸们陆续被清算。
秦放鹤就觉得,朱元一定是暗中跟天元帝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能以极小的代价,换取后半生无忧和子孙后代周全。
五月二十七,秦放鹤一行人弃舟换车,直奔金鱼港所属市舶司。
他只提前两个时辰让人去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