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浮动着酒香菜香脂粉香,偶尔经过某处酒肆时,伴着大笑,还能听见里面传出来的带有浓烈异域风情的歌舞声和鼓点。
那是胡姬在做旋舞。
有一夜未眠,也有早起忙碌的。
裹着包头的健壮女人操着油亮的剁骨刀,砰砰斩肉,汗水顺着鬓
角流淌;
眼窝深陷鼻梁挺拔的异域来客背着褡裢?[(),熟练地操着大禄官话与人交谈;
狭窄的城内河道上漂来一角细舟,满面皱纹的老叟在船尾捕捉鱼虾,船头的小泥炉边搁着面团,要不了多久,这些就会变成一碗碗粉色的虾肉馄饨;
有稚气的孩童趴在窗口,好奇地打量街景……
秦放鹤近乎贪婪地看着,用力呼吸。
大唐后的历史拐了个弯,经历数十年乱世后,终被统一,定都望燕台,国号大禄。
这是一座极富包容性的国际大都市,这是一个他所在的时空未曾出现,却依旧强盛而繁荣的王朝。
他迫切地希望这份繁荣能延续下去。
汪扶风看着小弟子的神色,一言不发,来到熟悉的食肆坐下。
早有跑堂瞧见他,笑着过来招呼,“汪御史,还是老样子?”
又看秦放鹤,“呦,这位公子瞧着面善?”
汪大人的公子他曾见过,不是这个模样。
汪扶风笑道:“他是我的弟子。“
那跑堂一怔,旋即用力拍了下巴掌,又轻轻往自己面皮上打了下,“瞧瞧,小人这记性!”
又对秦放鹤作揖,“可不是面善?当日六元公大婚,还从小店门前经过哩!”
说得秦放鹤也笑了。
不多时,桌上就摆了一罐雪白鱼片粥,一碗红焖鸭,几笼虾仁肉泥的小包子,外加一小筐掺了番瓜肉的金丝椒盐小卷子。
那跑堂还替汪扶风去街对面的馆子要了几样精致小菜,亲自捧了来摆上。
米粥熬了一宿,米粒都炸开花,上头浮着厚厚一层米脂,莹润如玉。雪白的鱼片极其嫩滑,微微卷曲着,风吹芙蓉也似,很鲜美。
红焖鸭是这家招牌,用的红棕油亮好糟油,添了肥厚嫩笋干,小火慢煨,软糯香甜。
秦放鹤吃了几口,甚好,扭头对那跑堂道:“这个极好,帮我再弄一份,半个时辰后送去家里。”
今日虽不上朝,各处衙门仍要轮值,时候不早,他就不家去折腾了。
翰林院众人值班都有经验了,后头一整间屋子里划出小间,摆满了各人的替换衣物和日常用品。
那跑堂笑着应了,“能得六元公青睐,是小店的福气,再加几份小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