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上辈子跪在墓碑前,摇摇欲坠的谢如溪,眼神破碎涣散,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岁月没有给对方带来过分深刻的痕迹,一如年轻般的气韵温雅,但哥哥的离世将对方的精气神抽走大半,宛如枯萎的百合花,垂垂倾倒,身形消瘦到极致,几乎撑不起衬衫。

对方见到他,努力笑了笑,但嘴唇却是微微颤抖的。

他听见对方说:小勉

哐啷!!

谢如溪惊讶地看向顾勉,“你……”

铁门被打开了,泛黄的边缘深深凹下一块,“吱呀”一声,门沿拖着地面,有点发呛的灰尘在空气里飘扬,里面一片漆黑。

“铁门有点变形,只能试试暴力手段了。”顾勉站直,淡淡地说。

谢如溪好奇,“如果暴力也不行呢?”

顾勉敛眉,“那你明天叫个开锁匠过来。”

谢如溪一怔,不自觉微笑,“好。”

杂物间的东西不多,但都很零碎,除了几件较为庞大的石雕塑占据了大半空间,其余都是小件物品。

“这边三十七座。”顾勉把白色的防尘布盖上,说道。

“三十七、十八、十四加上后面的……”谢如溪自言自语,“大概就这个数了。”

他把另一边的防尘布拉上,笑着说:“好了,谢谢小勉,我们出去吧,这里灰尘挺大的。”

“嗯。”

顾勉和谢如溪一起出了房屋,在狭小昏暗的楼梯里,并肩而行。

两人都沉默着,只有脚步踏过楼梯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伴随着每一层楼亮起的灯泡。

顾勉不爱说话,也不会为了气氛特意抛出话题。

谢如溪则在思索,该和好友的弟弟聊些什么。

他和顾思绪是从幼儿园就认识的朋友,一直到高中都是同班同学,经常在节假日互相串门,所以总有机会遇见好友的弟弟

关系不算很熟稔,但也不能说陌生。

不过近几年确实见得少了,一方面是在外地读大学,上门的机会减少,另一方面则是他这几年……

谢如溪神色恍然,内心轻叹一口气。

他微微侧过头,余光瞥向顾勉,记得第一次见面,还是跟在顾思绪身后,那个圆滚滚的小团子,现在居然长这么高了啊。

大概比他高半个头,有一米九吧?

谢如溪感慨,时间过得可真快啊,居然……

“我脸上有什么吗?”顾勉抬眼,冷静地问,“你一直盯着我看。”

谢如溪瞬间不自然,脸颊隐隐发热,他此刻无比庆幸楼道的灯泡年代久,光不亮,对方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我、那个……”他少有说话磕巴的时候,“我觉得你变化很大,比如样貌上,还有,你高了很多,那年暑假见你好像还没这么高……”

“……就、大概这样。”谢如溪尴尬得想埋地。

“哦。”顾勉点头,“可能我们很久没见,所以你觉得变化大。”

“有可能。”谢如溪慢半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