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淑只觉得眼前一黑。
“其实这种情况,医学界也有过相关的研究,目前普遍认可的一个说法是,精神力觉醒其实是大脑燃烧掉一部分的脑细胞作为代偿,来完成异能释放所需要的神经结构的一个改造过程。
“然后呢,孩子在大脑发育还不完全的时候,我们说六岁以前的,尤其是四岁以前的,神经系统的髓鞘化还没完成呢,新生儿呢,就更不行了,大脑的重量就成年人的四分之一。
“这个时候呢,觉醒热要烧这些脑细胞,它就没得可烧哇,那就会引起一个不可逆的脑损伤。而觉醒热又是一个无解的,以后不知道,我是说目前的医疗水平……就是它开始烧了,就得等它自己烧完,么得什么办法能控制。”
他说了一半的时候,季文淑就开始掉眼泪了,他一直说,她的眼泪就一直淌。钟信想抱抱她,被她拒绝了,也不用手去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医生淌泪,淌得医生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能用的治疗手段我们都用上了,效果……你也看到了。孩子现在,预计剩半个小时……到两个小时左右。
“家长可以去做一个告别,或者……你们想办转院,我们也可以配合……
“你们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医生说完了,她的眼泪也淌完了:
“明白了,我们办理出院手续吧。”
……
手放到婴儿脸上时,能感觉到那几乎贯穿手心的热度,以及逐渐微弱的呼吸。
他的嘴一张一合,似乎痛苦得想哭,却已经没有力气哭出声。
身上的仪器被拆了个干净,还原成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紧接着,季文淑就将那襁褓轻轻抱了起来。
等手续办完了,上了车,钟信问她:“你想去哪?”
季文淑道:“去找宣烨。”
钟信惊了一下:“你是说……?”
她点了点头:“对,宣烨。”眼中像有什么在燃烧,亮得可怕,“他一定有办法。”
钟信不再说什么,当即启动了车。
这一路的火烧云,从血似的鲜红烧到了灰烬似的深蓝,渐渐洇入了浓墨似的黝黑。
车上不了山,被留在了村长家,季文淑就这么抱着娃一步一步走上来。
她步履不停,走得又快,追得钟信想接过来抱,被她拒了,只叫他看好时间。
总算赶到了宣烨住的小屋门口,季文淑张口就大声喊道:
“宣前辈在吗?不好意思,打扰了是我。我的孩子就要死了,他们说他是觉醒热,说这么小的孩子扛不过精神力觉醒。我也不想让他觉醒什么精神力,我只想他能活下来,平平安安、普普通通地活下来。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您是最了解这些的人,求求您,救救他。”
她说着,便跪到地上磕了一个头:
“求求您,救救他”
又磕了一个头。
当她要再磕第三个的时候,“吱”地一声,面前小屋的门开了。
走出一个一袭红袍的长发男子,居高临下、面色不渝地看着他们:
“给我。”
季文淑心里一个激动,慌忙起身就打了个趔趄,好在钟信及时扶住了她,接过孩子,小心翼翼地递给宣烨。
谁料后者没接,仅伸手探了一下鼻息,就道:
“放弃吧。这孩子命格早夭,注定活不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