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整间茅草房像被突如其来的雷声一震,火塘里的火“呲”地灭了,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啊!”季文淑下意识发出一声短促惊叫,被钟信按住了:“别慌!箱子里有蜡烛。”
“好好。”她忙不迭去翻,慌乱中不知踢到了地上什么,散开了一地“叮铃哐啷”。钟信无奈:“我来吧。”
“不用不用,”季文淑还记得上次拿蜡烛的位置,摸着墙根过去,好不容易眼睛稍微适应了一点黑暗,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照亮了整个屋子,她发现钟信就跟在她身后,惨白的脸、黑黢黢的一大个,吓得她再次条件反射一声尖叫:“啊!”
钟信也被她的反应吓一跳:“你干嘛啊?”
季文淑额上冷汗,心脏仍在扑通扑通:“你怎么不声不响跟着我?”
钟信要被气笑了:“我带你去拿蜡烛啊!谁知道你路上还会撞着什么。”
“噢噢,”季文淑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立马道歉,“对不起仲哥,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刚刚那道闪电把你晃的有点吓人。”
钟信为这理由无语了两秒,接着一把抓过她的手:“来,握住我的手。”待季文淑照做后,“这就不怕了吧?”
钟信的手温度比她高,握起来很坚定、有力,确实多少驱散了她心头不安。季文淑不知想到了什么,黑暗中微微红了脸,腼腆地“嗯”了一声。
钟信叹了口气:“秀秀同学,你也学唯物论,不要用莫须有的东西自己吓自己。”
两人手拉手摸黑找蜡烛,季文淑边找边小声地问:“……那仲哥,我们今晚就要出去查吗?如果宣烨真的逃了,这片林子是不是就剩我们一家了?”
“谨慎起见,我一会儿先看一遍监控,”钟信斟酌道,“如果确认他已经离开此地,我们立刻就去镇上汇报。”
放蜡烛的箱子就在东北角的竹笆边,为了防止蜡烛融化,特地放得离火塘远一些。他说话时,季文淑已经扒出了一支蜡烛,递给他:“能看见不?”
“没问题。”钟信接过,松开她的手去掏打火机。火苗舔了蜡芯几秒,眼见着点起来了,一挪开就熄了。
“是不是泡水了?”季文淑问。
“有可能。”钟信把打火机给她,“来,你打火。”
季文淑照做了,以为要去点蜡烛,却见钟信就着火光扯出自己衣服下摆,擦了擦蜡芯:“现在试试?”
她这才又凑近了,眼见蜡烛即将点燃,大门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响亮的敲门声:
“笃笃笃。”
这三声响得很清晰、很明确,在这雷雨夜的黑暗室内,也显得格外突兀。
钟信与季文淑不由得抬头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
最近的村落距此也有二里地,现在山里就剩了他们一家。
来的会是谁?
季文淑不觉间松开了打火机的砂轮,室内重归乌漆嘛黑。钟信将蜡烛给她,轻声道:“你继续,我去看看。”
“谁啊?”钟信扬声问,门外没有答。他的夜视能力显然比季文淑好上许多,走向大门的同时,从后腰慢慢拔出了一把手|枪。
季文淑总算将蜡烛点燃了,持着一点小小的光源跟着。她顺道拐去厨房找了把柴刀,出来时就见钟信动作谨而慎之地拉开了大门,又微微退后了几步。
随着门缝变大,风挟着雨丝飘入,现出了门外犹如末日般的滚滚雷云。一道闪电劈开了黑暗,一刹那映出了一张惨白的脸。高鼻深目,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监视对象宣烨。然而此刻对方长发披散,垂手立着,一身红衣大袖浸了水,乍一眼看起来像一个浑身浴血、前来索命的厉鬼。
“啊!”甫一照面,钟信一声惨叫,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仲哥!”季文淑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把人挡在了身后。蜡烛灭了,柴刀也一下没握住掉到了地上,她连忙捡起,一把横到胸前,横眉竖目地瞪着,活似只炸了毛的刺猬。
宣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过了十几秒,方冷冷开口:
“你们有没有布洛芬?”
“啊?……哈?”季文淑以为自己听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