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晚饭, 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儿了。没手机、没电脑、没电视……听说他们住的屋里原本是提供一台上网机的, 也不知怎地,反正今晚是被收走了。倒是彭瑞不知从哪儿翻出了一副扑克,还来敲赵明轩的房门, 盛情邀请他们来一块儿打牌。赵明轩正好刚冲完凉,来给他开门,闻此邀请,看了眼躺床上已然睡得四仰八叉的肖少华, 还有那条缠着人假寐的精神体, 便婉言拒绝了,又问了还有谁。
彭瑞道:“我、雯雯, 孙老师, 要还能加上你俩, 能玩个五人斗地主。”
赵明轩笑道:“五个人?牌不够吧?”
彭瑞“咳”了一声, 压低嗓音:“我包里还有一副呢。”
赵明轩笑着祝他们玩得开心,关了门,回到床边,凑近了唤肖少华:“少华?夫君?起来洗把脸再睡啊。”
他声音颇轻,肖少华只是眉头微微皱了皱,压根没睁眼的意思。
赵明轩便给他摘了眼镜,脱了衣服,差不多擦拭了一番换上睡衣,才躺到了床上。他先把人往怀里搂了会儿,又抱到身上掂了掂,感受了下那身体重量。眼见着险些把人弄醒,又忙放平,拉了灯,嘴里念叨着“不闹了,睡吧睡吧”,谁料又想起闹钟忘了订,把这床头柜上的闹钟捞过来设了个时间,再摆回去,临睡前这一番折腾方落了幕。
黑暗中,就着漏进窗棂的丝缕月光,赵明轩稍稍支起上身,端详了肖少华沉睡的面容几秒,失去了眼镜的遮挡,没了那锐利的目光,这张脸显得如此的恬静,甚至有种毫不设防的脆弱。实在难以想象,这张脸的主人,会在梦中对他做出……那种事情。
赵明轩忽地心中一动:“……是你吗?”
他轻声问。
肖少华没有回答。赵明轩心里已有了答案。他慢慢撩开肖少华的额发,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接着,他抱住了肖少华,像抱住了自己失而复得的宝物。
这一刻赵明轩的精神是完全放松的,如同哨兵们回到了塔,被白噪音包裹着感官的安全感,听着肖少华的呼吸声与心跳,他的感知也如同被浸在了温水里,慢慢地漾了开去。
渊冥在肖少华的发间逡巡着,代替了指尖的触觉,细微的浮尘在空气中飘荡着,划出了听觉的轨迹,视界内,视觉跟着一颗光粒子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如同在未知的森林里闲逛着,轻巧地穿过了门缝、屏蔽器、墙外监测精神力的感应磁线,过了长廊,过了廊柱,过了盆栽植物的叶隙,过了墙壁水泥的孔隙,一切都很安静,他的界域随着这座城市在渐渐陷入沉睡……
直到撞上了一堵声音:
“肖少华他们肯定有问题!”
赵明轩一下就醒了。
是彭瑞的声音。
穿插着手指拨弄扑克牌纸片的响声。
“对J!”
这是孙大兴的。
“别的不说,”只听彭瑞道,“就我们昏迷那会儿,他们既然醒了,怎么连叫都不叫我们,就跟那天元门的走了?我就不信了,我就真睡的那么死,掐人中不醒?拿针扎也扎不醒?就直接把我们撇那儿,是人干的事?”
“对K。”这是何雯的声音。
“我就奇了怪了,我们七个人,怎么就他们三个醒了?难道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跟你们打包票,他们跟天元门之间肯定有猫腻,”彭瑞道,“要不就是被买通了,要不就是被控制了,过。”
孙大兴:“对A。”
何雯:“大王小王。”
其他两人挥手让她继续。
“三张三、三张四,”何雯道,“赵队不是说录了视频吗?设备都被国安收走检查了,要有什么问题明早开会时不就知道了。”
“过。”孙大兴道。
“视频能做手脚的地方多了去了,”彭瑞道,“何况鬼知道那视频是不是真的,直播还能演戏呢。三张七。”
孙大兴:“……难怪新闻播到临沧塔出事那会儿,他们就跟没事人一样那么平静,我说怎么就我们这么义愤填膺的,被小彭你这么一提醒,该不会这事他们早就知道了?过吧。”
何雯:“过。”
“八|九十JQK。”彭瑞放下一叠牌,“就这表现说没问题,谁信?我的牌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