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有个声音,提醒她道。
苏红去吐了口香糖回来。
就像人长了眼睛就要看,长了耳朵就要听。
这是无法阻止,也不能去阻止的事情。若是一个人长了眼睛,却无法尽情地看,长了耳朵,却无法尽情地听,这个人该有多可悲啊。
乱糟糟的思绪塞满了大脑,怎么也无法做到老师说的全然放空,眼见对面的小向导眉头越皱越紧,脚下红光一触即发,苏红只得报以歉意的眼神。谁料格子红了的同时,小向导一下睁开眼,踏出格子,一把握住她的手激动道:“姐姐,你想的真好!你想的就是我想的,但我想了好久了,怎么都形容不出这种感觉!你真是太有才了!”
苏红:“……”
小向导继续忿忿不平:“明明外面那一堆裸|奔在跑的人,还非要我们也戴屏蔽器,当自己是瞎子,看到了也要说自己没看到,要不然就得说他们也穿了衣服,太尼玛贱了!”
小向导滔滔不绝地吐槽着,一直到老师来把她拎出去严厉批评了一番。第二节课的纪律陡然变得严格起来。巨大的考前压力和对红光的恐惧山一样压在孩子们的心头,随着失败次数的增加,有好些小向导扛不住哭了起来,还有些被吓得精神体都跑出来了,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有公鸡打鸣、小象喷水,不知谁的鸽子扑腾了一地羽毛,王丽莹的大白鹅趁机添乱,一时间课堂热闹得堪比动物园。
杨老师一人搞不定,叫来了他们的指导员,之后的教室里一直弥漫着奇妙的羞耻情绪,类似于“啊啊啊被看到了”的想法飘荡在空气中苏红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羞耻的。觉醒后,她曾多次试着召唤自己的精神体,可惜无一次成功,想来是她尚未掌握技巧的缘故。她现在只学到了如何建立并保持壁垒,还没学到怎么召唤精神体。
倒是因乱得福,再次轮到A组站蓝格子里时,苏红也不知怎么地,同样十五分钟下来,比上一轮练习少红了两次。“苏红同学的进步非常大!说明她真的努力了!”下课前还得到了老师的着重表扬,“你们都要向她多多学习!”
小朋友们投来的目光,如果没看错,那都是赞同的少,不屑的多,大意为:拽什么拽,以后有你好看的。
苏红假装谦虚地垂下了头。
下课铃打响了。
上课前活泼泼的小向导们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蔫耷耷地鱼贯出了门。
一个精神百倍的王丽莹在他们之中显得尤为突出:“吃不吃饭?你打算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并热情地邀请她,“我建议还是先吃饭吧,去晚了食堂的很多菜就没了,我早上看了菜牌,晚上会有香煎多春鱼!”
苏红不得不推拒了她:“你先去吧,我到楼上兑个胶带。”万一忘了,这边晚上还有宵禁。
王丽莹好奇地问:“你兑胶带干什么?”
苏红迟疑了一下,还是告诉了她:“……你知道我们房间被安了监控的事儿吗?”
这件事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因为还没找到所谓的摄像头,但考虑到BC级的向导们大多会混住,A级以上的向导们却会被单独地隔离开来,分散在不同的住宿区域,即是独享单间宿舍的情况,苏红又觉得这是很有可能会发生的,所以她如鲠在喉,怎么也无法忍受。
而她本以为对方听了这茬的反应不是生气,至少也会吃惊,哪想王丽莹就平淡应了一句:“嗯,知道啊。”
“你知道?!”
苏红一下控制不住,拔高了音量。
“知道啊,”王丽莹问,“怎么了?”接着恍悟,“哦,你刚来的,这儿住半年的都知道。”又问,“哎,谁跟你说的?”
苏红不想供出那妹子,被王丽莹猜出来:“是卫玲吧?”
苏红问:“监控是哪个?我找了一圈也没找着。”
王丽莹奇道:“你找那个干嘛?你拆一个,他们还会再装一个,而且这东西挺隐蔽的……你不想被指导员请去做心理辅导吧?”
苏红对这明目张胆的行径感到了不可思议和出离的愤怒:“怎么能这样?他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都没有人投诉的吗?!”
“投诉什么啊?这不是挺正常吗?”王丽莹理所当然道:“我们是向导啊。”
一句话就将苏红噎住了。
“而且吧,”王丽莹解释道,“这个摄像头主要是为了自杀预防,之前有几个向导,新觉醒的,想不开,这边又做了精神力隔绝……唉……”
“那你们不会觉得恶心吗?”苏红反问,“一想到有陌生人成天躲在不知哪个阴暗的角落里,透过针孔摄像头无时不刻地偷窥我,看我换衣服,看我洗澡,我他妈就要吐了!”
“都是向导有什么关系,”王丽莹不以为然地劝慰她道,“你去过公共澡堂不?去一趟不就都看光了吗?放心吧,这些都是保密的,不会有哨兵或普通人看到我们的。”
“那隐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