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知道对方和老爹的关系是这样的他也就放心了,濮落从小到大因为父亲的粗神经见过不少这样的“黑化之人”。
一般来说,这种人的道德水平都比较高(水平低的已经和老爹勾肩搭背同流合污了),不屑于迁怒他一个幼崽,只要脸皮厚一点,再送一点礼物,还是能叫人家一声世叔的。
礼物嘛,就用老爹的胡须做一把鱼竿吧。没错,就是他刚刚拔下来的那一根,园长应该会做鱼竿吧?
陆吾冲他点了点头,濮落顿时就放心了,他轻咳一声,内心居然生出了一点点的优越感。
就,看男人的眼光来说,他比上一辈可好太多了。
陆园长此时完全不知道这点手艺能让自己在恋人心中瞬间加分。他做手工的技艺十分高超,在他的巧手之下,即便是龙须这种相当难加工的原材料也只能乖乖地被炼化成鱼线。
鱼竿竿身用的是陆吾拿出来的一根竹子。鱼竿玩的就是任性,据陆吾说,这根竹子是灵水灌溉长大的,又得大能讲道熏陶,轻易不会被折断。
再配上龙须做鱼竿、陨铁做鱼钩,就算泰山府君要用它钓龙都能拼一下。
濮落觉得这是一份很真诚的礼物。翌日,他便不顾老父亲那【俺也想要】的眼神,提着鱼竿和一篮子早上刚收集的特产前往泰山。
他当然也可以像老父亲一样从别的通道走,人间有人间的道,地下也有地下的路,阴阳两界除了特殊节日外并不往来,只不过他现在身份尴尬,目的也……咳,不太友善,总归还是正式些比较好。
认认真真爬山,老老实实敲门,才是正理。
但是……
“昂?泰山山神庙?哦,你是说天贶殿吧?天贶殿不在泰山山上啊,它在泰山南麓的岱庙里,你咋跑上头来了?”工作人员震惊地看着这个扛着一根长杆,背着一竹篓菜,顺着山路一路爬上来的小年轻,眼神里充满了同情,“你这只能下山去天烛峰,乘19路公交车,然后转70路或者45路都行。”
濮落:“……”
好吧,这个的确是他想当然了,谁说泰山山神庙就一定在山上呢,人家就不能在山脚下吗?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腿脚那么好能特地上山祭拜的。这可是泰山啊!又不是某平原地带高度不过97米也能称山的小土坡。
濮落吸了一口气,道谢后就扭头下山去了。
人嘛,做事情要么别做,要做就要做到底,不就是回头路嘛,走就是了。
然而就在他的脚踩到石阶上的下一瞬间,移步换景,人声鼎沸的下山道变成了空无一人的宫殿群。
嗯……虽然他面前也有许多疾步而行者,但濮落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并不是人。
是阴间小吏?
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这些小吏的面色是不是有些过于惨白了?
虽然人下了阴间后因为没有了心脏供血,皮肤的确会显得苍白一些,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看上去也太不健康了吧?
濮落正想着,只见那走在路上的一个小吏突然平地摔了一下。
是真的平地摔,啪叽一声就趴到了地上,五体投地,一看就摔得很痛的那种。
“你没事吧?”濮落连忙快步上前,蹲下身关心道,“你先别晕,你们这里急救怎么叫?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不熟悉啊!”
“没,没事,我躺一会就行。”在濮落问了两遍后,那小吏的声音才闷闷传来。
“我已经连续工作半旬了,真是死不如生,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要告诉当年的自己好好锻炼不要熬夜,多吃蔬菜少喝酒,呜呜,死了之后,真的是地狱啊!”
“想我生前虽然也不是大善之人,但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为什么呢?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
随着对方的碎碎念,那人趴着的位置慢慢沁出了水滴,水滴越来越多慢慢打湿了地面,然后渐渐形成了一块小水洼。这场面有些太过于玄幻,让过了一年多普通人生活的濮落有些适应不来,他情不自禁地站起后退了一下。
这一退让濮落好像踩到了什么,他不由脚下一个踉跄,不过他毕竟平衡性好,最后还是很□□地站在了原地,没有摔倒。
摔是倒没有摔,不过他的背篼却振动了起来,原本一直蔫蔫的被一堆蔬菜盖住了头顶的小公鸡此时重获光明,正如饥似渴般打量着周围环境。
啊,这昏暗中又有些敞亮的环境,这寂静一片的气氛,这冷凝的温度,没错了,这就是旭日东升之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