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穿月白色衣裳的青年从合窳原先坐着的那张饭桌底下爬出,嗫嗫嚅嚅地向甘洪昌道歉:“我实在……呕!”
他是方才与合窳吃饭的三个客人之一,在瞅见参与者们拿着剑过来时就立即怕得钻到桌底去了,没冒过头,眼下估计是看不得合窳的死状,干呕得话都说不出。
虞佳忆能理解他,毕竟中午她看到庆平的断头尸体时就是这样的。
百合子就更能理解了,因为她在看清青年的脸蛋后双眼瞬间亮起,被他的美貌迷得神魂颠倒:“这位弟弟,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
连柳不花望着青年的脸都发出“哇哦”的感叹,原因无他:这名青年臻首娥眉,朱唇皓齿,生得实在漂亮,比起男人,更肖似女子,右眼缠着纱布好像受了伤,却为他平添几分脆弱,叫见者无不生怜。
蔡乐乐看着他耳侧如纱莹透的耳鳍,讶声问:“你是鲛人?”
“是……”男鲛美人点点头,“我叫薄郎,呕……”
甘洪昌不好色,对薄郎的美貌无动于衷,只烦他干呕时发出的声响:“你别吐了,听着太恶心了。菌人小厮呢,怎么还不来把合窳的尸体抬下去?”
“不必叫菌人小厮来,正好我们还没吃饱。”
与合窳吃饭的另外两个客人抬手阻拦,说完走到合窳身边蹲下,开始撕扯他身上的衣物,舔着嘴唇道:“好歹也是凶兽,体内妖力想必很多吧。”
刘斐见状脸刷的一白,扶住旁边蔡乐乐的胳膊:“他们不会是要……”
正如她猜测那样,这两个看不出原型的妖客把合窳的袖子扯烂,便举起他手臂,朝肉最多的肱二头肌处一口咬下。
合窳死了还没一炷香的功夫,尸身都还热乎着,肉也是软的,那妖客咬住他手臂一撕,便轻而易举剥去了表皮,黄澄色的鼓胀脂肪和肌理猩红的血肉没了皮肤束缚瞬间从伤口喷溢出,继而被妖客大口嚼吃,这下刘斐也开始呕了。
“……草。”谭凡毅闭上眼睛,胃里同样翻江倒海。
辛天皓白眼一翻人又晕倒了,柳不花熟练地接住他掐人中。
分食合窳的两妖客还在那嘀嘀咕咕:“呸呸呸!一嘴油,腻死我了!”
“怪哉怪哉,他的妖力怎么这么少?”
周边的一些客人听着他们的谈话围拢过来,聚合窳尸体附近:“是吗?让我也尝一口看看。”
“你来尝。”
“咦?真的是,他都没什么妖力了。”
“呸,难吃!不吃了!”
“你不吃就滚,我爱吃!我就爱这种肥的。”
“……”
客人们靠拢的身影渐渐把合窳的尸体挡住,薄郎早已捂着嘴巴惊恐地跑了,众参与者后面只能听见些咀嚼吸吮的动静和嗅见些血腥味,却仍感觉画面还历历在目。
“怎么,觉着恶心?想吐吗?”
秦鹤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转过身,发现秦鹤不知何时来了此处,正坐在二楼扶栏上静静地看着他们:“妖兽的世界就是这样的,弱肉强食。绝大多数妖与异兽,只会为血脉相连之人的逝去难过片刻,有些甚至连这点怜悯之心都不会有。”
虞佳忆咽下涌到喉咙的胃酸说:“……看出来了。”
“所以我真的很好奇,当这些异兽生出‘人’才拥有感情时,这种情感,又能有多浓烈。”秦鹤眉尾轻挑,视线落向他们,却不固定在某个人身上,“小心些,别被他们骗了。”
百合子的第六感又来了她觉得秦鹤话里有话,另有深意。
于是等神出鬼没来去如风的秦鹤走后,她便语气沉重对其他参与者们说:“秦掌柜肯定是来警示我的,因为他看出了薄郎想对我骗身骗心,才提醒我要时刻注意着,千万别上当。可薄郎实在貌美,我们也还得找出其他凶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我决定明天继续找薄郎玩……哦不是,找他打探些线索。”
众人:“……”
合窳一死,其余凶兽与他口中“尊上”的一切线索被迫中断,不过百合子打探线索的“手段”的确了得,在这方面大伙还是挺信任她的。